因是才到,行李又多又乱,应子清和语兰香巧两个,折腾一晚上,把东西收拾规整。

天气冷,呜呜刮着风,屋里点了小炉子。

香巧揭开窗户,朝外看了眼:“呀,怎么飘雪了。”

语兰凑过来一起看:“毛毛小雪,落不到地上就化了。”

“应女史,你快来看,骊宫这里的地气真是暖和。”香巧回头,对应子清说,“若是在大明宫里,这雪没那么容易化。”

应子清跟着起身,立在窗口。

屋檐下悬挂着六角宫灯,蒙蒙亮,被风吹得摇摆。

骊宫依山而建,远处一点是深山树丛,黑影影影绰绰,顺着风传来鸱枭低低的吼叫声,很是可怖。

应子清把窗户开得大了些,探出头,去看沐云居。

那里地势平坦,视野开阔,有山体遮挡,受到风雪小一些,烛火明亮许多。

夜这么深了,那边倒是十分安静。

守夜的御医在打瞌睡,几名小太监撑着一把伞,轻手轻脚地四处走动巡查。

应子清估摸着,刘之衍的伤情大概是稳定下来,所以沐云居一派平和的样子。

扣紧窗扇,语兰换上轻便的睡衣,香巧踩着拖鞋,要去吹灯。

三个人准备休息的这空档,夹杂冰雪的笃笃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众人的心,不由一紧。

“这么晚了,又是谁?”香巧不去吹灯了,转而去开门。

风雪霎时间吹进来,把温暖宜人的小屋子吹得冷透。

吴内祥穿了身黑披风,狐皮帽,肩膀积着薄雪。他睁着一双三白眼,盯着应子清看。

“吴公公怎么来了?是太子那边有事?”应子清随手取了件披风,罩在身上。

“是。”吴内祥幽幽道,“太子殿下需要你呢。”

“要我现在过去吗?”应子清吃了一惊,“他好点了吗?还是情况变严重了?”

应子清脑子里,跑过去好几个可能性,唯独没想到吴内祥会提这样的要求。

“太子殿下腿伤严重,需要一味极其重要的药。”吴内祥肩膀上积雪不化,散发阵阵寒意,“这味药,名叫玉芝,长在骊山北面的深处,正好在初雪刚下的时候,从雪谭之中长出来。”

吴内祥在屋里转了一圈:“玉芝娇贵鲜嫩,只能经由少女之手采摘,才不至于损坏。应女史,我要你们几个,去采摘这味药。”

“现在去?大深夜的?”语兰与香巧面面相觑,两人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是啊。”吴内祥昂着下巴,不耐烦,又有些轻蔑道,“要是雪融化了,玉芝也会跟着融化,还请应女史赶紧上路,趁着日出之前,给太子殿下带回来。”

应子清呆了一瞬,慢慢反应过来,吴内祥在刁难她。

为什么?

应子清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他为什么对她有这么深的恶意?

吴内祥的官阶,比应子清高得多。

宫里的规矩是这样,高一阶的贵人提要求,下位者没有问为什么的道理。

“怎么?”吴内祥眯起眼,直勾勾地看着应子清,“平日太子殿下对应女史诸般优待,惹得旁人眼热不止,太子殿下尚且维护你。此等恩义,竟换不来应女史一片忠心?难道,应女史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语兰和香巧脸色发白,死死咬住嘴唇,乖乖低下了头:“回吴公公的话,奴婢们这就去办。”

应子清长睫眨了下,只得回答:“知道了,明早定能送到。”

觉是睡不了了。

三位少女换好衣服,惴惴不安地拿上工具,吹熄灯,关上门,往骊山的深山里走。

她们经过骊宫的门禁,侍卫得知她们去为东宫采摘玉芝,彼此相视一眼,便放了行。

没有多余的盘问。

大雪封山,三个弱质女流,一身简陋,往深山里走,焉得还有命在?

侍卫们看她们的眼神,像看三个死人。

凛冽寒风呼啸不止,细雪夹缠其中,如刀子一样,割着露出来的皮肤。

越到深夜,雪落得越密,深绿的树枝累积着皑皑白雪,枯树枝凝了好看晶亮的冰霜。

偶尔,不知哪传来咔嚓的脆响,那是压断树枝的声音。

太冷了。

应子清一等人,自是没有上好的毛皮保暖,只有薄薄棉衣,仅可御寒。

但不论裹上多厚的衣物,面对这初冬落雪,寒风肆虐的深山,仍是无用的。

玉芝,幸好应子清读过相关的内容,知道这种娇气的东西长什么模样,生长在哪里,又该如何采摘。

这种东西就是菌的一种,菌丝最喜欢潮湿阴暗的环境,湿度越高越好。

玉芝这种菌丝,说是只在初雪的时候生长,其实不然。玉芝对温度极其挑剔,它只在极寒天的时候,从地里钻出来。生长周期极其短暂,温度太冷,或是有一点点高,都会加速它的腐烂速度。

所以,人们很容易在初雪的时候,发现它。

初雪过后,天气变冷,玉芝的菌丝藏进冻土层里,准备来年的生长。

上山的过程,应子清在路边,见了不少氤氲冒热气的小汤泉。她知道越靠近深山的大温泉,越有可能找到玉芝。

应子清小时候干过农活,方向感不错。她从头到尾不发一语,带着两个小女孩,径直朝她定好的目的地走去,尽量减少绕路的可能。

深山路难行,香巧的腿,不小心陷进一窝雪里。

拔出来的时候,有树枝的倒刺,顺着棉布扎进她裤子。

雪冷风冷,把一切的感官给冻麻木了,香巧完全没注意到,倒刺在慢慢刮刺她的皮肤。她只觉得自己越走越慢,腿像使上不力气。

应子清和语兰见她走得艰难,伸手去扶她。

语兰摸到一片滑腻,大叫一声:“哎呀!这是血啊!香巧,你流血了,哪来的血?!”

香巧借着雪光,看到自己的裤子滲着殷殷血迹。可身上感觉不到痛楚,她吓得瑟瑟发抖,喃喃自语:“我怎么在流血?我是不是快死了吗?怎么回事?”

夜里突然接到这种差事,两个小宫女都觉得,她们活不过今晚。

此刻出了意外,两个小女孩稳不准心神,热热的眼泪,直直往下滚,都觉得自己要死了,害怕得什么都不能做。

应子清皱紧眉,当机立断,抓住香巧的脚踝,一把拨开她的裤脚:“你别动,让我看看。”

“把火折子点亮。”应子清的声音很沉很平静,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语兰慌手慌脚,从提着的小布包里拿火折子。

她手脚发抖,哆哆嗦嗦,掏了半天,拿不出来,脸上的眼泪越流越多。

应子清忽然冲她笑了下:“别慌,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的笑容向来漂亮又大气,清亮的眼睛那么干净纯粹,冰雪也比不上她的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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