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商渡车马如龙,这儿是除了鲁江军渡口外,唯一还开着的官渡了。
张德旺几日内前后拦下了数十艘商船,终于找到了泰东客栈当家的妻儿老母,一家老小感激涕零。
“谢谢军爷,军爷大恩大德,老妪没齿难忘啊!”
张德旺将人扶起,“老媪不必多礼,我等还要赶回户所复命,此地不宜久留,快上马车吧。”
“哎,好好好。”当家媳妇将她婆母扶上马车。
自中原动乱以来,各郡商路关口查得极严,甚至一度出现过不互通往来的局面,后来商户们在各地击鼓鸣冤,说官家断了他们的口粮。
战事粮草支出银两太大,官家也得依赖商户们缴纳的税收,这才渐渐放了开来。
但各地战事未止,义渡和私渡皆被勒令关停,官渡审查严格,若非正当商籍,绝无可能混迹其中。
百户长让他借机查船,也是个好契机,可这些商船的商籍货真价实,每家每户都能追溯生意源头,并无不妥之处。
张德旺看着手中登记之册,咬了咬牙,曹三这背后之人,人脉手段不容小觑。
回望眼前排列的商船,已有商户叫嚣着船物腐烂,指责平安渡口让他做了亏本买卖,一旁商户也跟着附和。
“是啊!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这船也都是活畜,你们是想平白弄死了不成?”
张德旺敛下眼,再拦着不放行,恐他们各个都要怨声载道了,他沉声道:“再仔细巡查一通,勿再放进什么不明不白之人。”
“张总旗说得是,这船商家言妇孺孩童是他的一家老小,小的想着都是妇孺能有什么乱子,这才遭了道,回头定不再让他过渡了!”官渡司的差头频频颔首,神情慌张,生怕再出了错。
张德旺眯着眼瞧了差头一眼,他知晓渡口时常有受贿的情况,想必这差头也是收了好处了,否则怎会这般慌张?
可商渡官署并不归军营管辖。
他只好愤恨道:“哪怕是只蝇虫都要好好严查!出了事,你担得起吗?”
“是是是,张总旗,小的这就下令,严查来往船商,定杜绝此事,绝不再犯!”差头态度好得很。
张德旺还欲再言,跟随张德旺的士兵,已略过一众商户车马前来通报,“总旗,可以出发了。”
“嗯。”张德旺应了声,将缰绳在手中甩了甩,复再看向差头,“好好办事!”
“是,张总旗。”一众差人无不应答。
妇孺孩童皆坐上了马车,张德旺一声令下,士兵跟着总旗的马,往户所方向离去。
平安商渡依旧车水马龙,差人们各个勒紧裤腰带,目光炯炯盯着来往人群,今日才被军营查过,差头并未假手于人,他亲自检查着进出商籍,一一登记在册。
一富商打扮的公子落了船,身后提拿行李的小厮忙前忙后,公子一旁的仆卫上前,示意商籍,差头瞧了一眼,瞬间变脸。
“这,后头这是……南公子?”他笑脸相迎,“害,多大的生意值得公子亲跑一遭?”
“呵,说了你能谈成吗?赶紧的,别耽误了我家主子的事儿!”仆卫面色从容,眉眼间却隐隐透着不奈。
“嘿嘿,是,南公子慢走。”差头谄媚道。
待人上了马车,车夫御马远去,一旁的差人才悄声问道:“头儿,这南公子是什么来头?”
“周相的人,由得你多嘴?”
差人立刻直起了身,胆颤心惊,不敢往那远去的马车多看一眼。
笑话,周相乃是赵文公的眼前人,而赵文公何许人也?
就连主君都是赵文公推举而上的,确实不是他们这等人该多嘴相问的!
·
渡口江风吹过,马车内富商打扮的公子正挑眉品着茶,他抿了一口,剑眉微蹙。
“这东夷的茶,又浓又涩。”
一旁的曹二见公子放下茶盏,他拱手道:“主子,奴给您倒些甜酿?”
甜酿耐存,但开了口便要及时饮用,否则味道便不好了,曹延安眼尾一瞥,温和的面旁带上了冷凝。
“勿碰夭夭喜爱之物。”
曹二面色更加恭敬,“是奴顾虑不周。”
可思虑再三,他又开口道:“主子,西蜀未见郡主踪迹,三儿前些日子来信,也说东夷无异,您为何还要亲来一趟呢?此番若被东夷人察觉,国公爷必然会……”
勃然大怒啊!
曹二将话咽了下去,曹国公与陶公侯私下往来频繁,南郡如今全在陶公侯的掌控之中,东夷主君仍在城内周旋。
国公爷已贸然为公子请封世子位,眼下正是处处受制,需谨言慎行之际,主子这般,实为冒险。
曹延安未发一言,望着马车外的江景,是啊,哪都未寻着人,为什么呢?
派出去的暗桩,只有东夷这头销声匿迹,这便足以说明什么。
他不解的是,夭夭为何不曾留下只言片语?究竟是被虏完全失去了自由,还是……她刻意为之。
半晌,他才敛下眼,喃喃说道:“母亲日渐消瘦,我自是不忍心的。”
说罢,他又叹了口气,“你们几个为人处事,若有曹一那般稳妥便好了。”
曹二立刻下跪磕头,“是奴愚钝,不及大哥。”
曹延安摆了摆手,“罢了,我只言一次,此番冠了南公子之名,前来拜访周相,既是商人,更要谨言慎行,勿再有那般姿态,惹人猜忌。”
“是,主子。”曹二心中警醒,沉声应诺。
“吁!”马车急停了下来,曹二下意识要训斥卫兵车夫,瞥见公子冷脸,生生止住,他暗中啐了自己一口,自我告诫。
车夫小声禀告,“主子,前方有一马车占了官道,随行皆是士兵。”
曹延安看向曹二,曹二神色严谨,颔首下了马车。
这头。
泰东客栈当家的媳妇抱着稚子未归,草丛后孩童哭闹声不减,张德旺见后头来了车,他调转马头上前。
曹二拱手含笑,“军爷,这是出了什么事?小人可帮得上什么忙?”
张德旺打量着眼前人及身后马车,不动声色道:“稚子一路颠簸,腹中不适,官道拥挤,两车无法同过,还劳烦商家稍等一二。”
曹二恍然大悟状,“如此,不碍事,小儿无辜,我们等着便是。”
说罢他便要往回走,张德旺喊住了人,“你们是何郡商家,口音听着不是东夷人?”
“我家公子从南郡来,是来寻人合作的。”
那是从渡口来的了,“商籍给我瞧瞧。”
曹二颔首,从袖中拿出商籍,双手呈前,“军爷请过目。”
张德旺见人淡然自得,并未过多起疑,但事以尽毕,还是接过商籍瞧了一眼,“南公子?”
他下意识蹙眉,渡口的商籍还能只写姓不落名的?
曹二瞧出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我家公子只与官商往来,不做私下买卖,丘城的官爷们都知晓的。”
丘城是东夷的都邑,那地儿全是文臣,哪有他们武将的落脚之地?
张德旺将商籍递回,正巧当家媳妇抱着稚子回来了,那小儿许是被折腾得够呛,依旧哭闹不止。
张德旺被哭得头疼,“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曹二接回商籍,回了句“是”。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奔驰,终在一岔路口分了道,张德旺侧首瞧了一眼,确实是去丘城的官道。
他收回眼,一心只往户所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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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营百户所,余家旧宅内。
童瑶手酸得很,余子归亲手给她抹药,神色算得上是罕见的温柔。
她觉着痒,侧首避开,瞪着双眸没好气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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