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归还想再探探曹三,不知他手中是否还有关于她的消息,得全部断绝干净了,免除后患。
想到什么,他眯起眼,“此番去千户所,所押皆是南郡人,你须得乔装一番,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
童瑶点了点头,“来户所前我便带了之前的药泥。”
余子归喝完碗里的汤,“那可不够,我的仙女。”
娥眉微挑,童瑶顺手给他倒了杯茶水漱口,“那还要如何乔装?”
他笑得宠溺,“我亲手给你装扮。”
童瑶抿了抿唇,未再应答。
晚食毕,手中碗箸茶杯皆放,余子归没舍得让娇人儿动手,他利落收拾起来,“你歇会,等我。”
童瑶眉目含笑,她不是一直在等他吗?
望着他转至伙房,童瑶也回屋收拾,她看了看床榻,目光又移至长柜,她很清楚那儿只有一床被褥,今夜要如何睡?
纠结出神之际,恍惚外头许久没了动静,童瑶迟疑走向伙房,见那人低头打量着什么,神色讳莫如深。
“阿少,怎么了?”
他起身凝眉,又转至后院,片刻才问道:“这几日旧宅无事发生?”
童瑶眼眸微动,“能有什么事?”
“这儿有担筐压痕,旧宅并无此物,我离去前,地面似也不是这般。”
“……”
童瑶再次见识到他的缜密,画作已到她手,原想着与王兄细聊即可,实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思虑再三,童瑶上前拉住他的手,“咱们,回屋说。”
余子归被她拉出了伙房,她还想拿案桌旁的小凳,余子归一手捞起,随她进了屋。
童瑶坐于榻上,望着坐在小凳就与她平视的余子归,琢磨着说辞。
“阿少,前几日,我遇见个南郡旧人。”
余子归眸中瞬起狠劲,“旧人?”
“不是……不是陶公侯与曹氏之流。”童瑶忙解释道:“是忠武侯府的陆世子,你应也知晓此人?”
余子归未言。
她继续道:“他于南郡已是亡人,战后一直游走在边境,前几日他瞧见我与你同骑,翌日便上门与我相认,此人并无恶意,阿少大可放心,我先前未言此事,就是恐你多想。”
余子归的神情变幻莫测,坐凳的姿态逐渐紧绷,神情从一开始对“旧人”的狠戾,演变成难以言说的阴鸷。
近乎半刻钟,屋舍只余灯烛燃烧的细微动静,余子归盯着童瑶的娇颜,似想从中窥出什么,最后还是忍不住。
“恐我多想,所以你更护着他?”
童瑶见他的怒气不减反增,似有不解,她的眼神坦荡,“我何时更护着他了?他与王兄是同窗,是挚友,我只是念着,此番既要劝王兄与陶公侯对峙,那王兄身边又怎能无人可用呢?”
余子归嗤笑一声,“无人可用?众营均有安排,眼下只有我休假在所,你认为丁千户会派谁去监察南郡太子?说到底你仍是信不过我罢,我早说我会安排妥当,你为何又托以外人?”
“还是说,在你心中,我才是那个外人?”
他的指责近乎刻薄,几日前的交心仿若过往云烟,童瑶心头涌上委屈,她鼻尖微酸,说出的话也带上了冷意。
“别说我不知东夷有何安排,就只言我每每问及要事,你哪次不是顾左右而言其他,百户长又何曾信过我呢?既无此意,当初又何必许那承诺,让我空欢喜一场?”
还说什么希望南郡胜?如今有南郡之将前来援助,他都如此介意!
童瑶垂下了眼,心中愈发坦然,“呵,如今东夷占尽上风,百户长难道指望王兄会全身心依赖东夷吗?”
“以他气节,绝不愿为敌国质子,我本就苦恼此事要如何劝说,詹礼哥哥的出现,恰是暗室逢灯,百户长想要无理取闹,不必用这种尖酸的理由,实在是令人不齿!”
百户长,詹礼哥哥,孰轻孰重,一听便知。
余子归的目光凝出了火气,他心中翻江倒海,自嘲连连,“呵呵,好,好好好!他是暗室逢灯……我是无理取闹……”
听他这话,童瑶抿了抿唇,面上有些许悔意,她敛下神色,未再出声。
这话是说得过分了些,眼下她还未见着王兄,不该如此冲动,万一他翻脸不认,她只会更加被动。
可她心中又止不住的酸胀,气不过他总这般阴阳自己,长这么大,何人让她受过这等委屈?
二人各坐一侧,屋内氛围僵持不下。
余子归心中彷佛有无数蚂蚁在爬咬,涌起密密麻麻的疼。
暗室逢灯?这灯他定要灭了不可!
他深吸口气,心知这话头再说下去,恐会断了她那本就如履薄冰的情意,他不敢再探,只好自寻台阶。
缓了片刻,他缓缓半跪上前,轻抚上她的手,语气试探,“别唤我百户长,好不好?”
童瑶哼地一声别过脸,她咬着下唇,倔意明显,“还不是你先血口喷人的?”
说罢,她的泪意顺势而下,“今日才归,阿少就要这般同我置气,我解释反倒还被泼了一身污,任谁听了也会难过的,好不好?”
她的娇泣声带上了委屈,分外怜人,余子归握着她的手更紧了,眼中求饶之意也愈发明显。
他抬手将她的泪抹去,“是我错了,我见家中有外人闯入的痕迹,关心则乱,口不择言了些。”
顿了顿,他又道:“并非我不信任你,营中事务我一人担惯了,不愿你再多忧,原谅我?嗯?”
半晌,她眉眼微动,闷闷道:“我并不是要你泄露军务,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她最初不也是想借着他的身份遮掩一二,以便她查明灭国真相的,不是吗?
她借势蒙荫,他见色起意,本就是相互各求所需之事,可谁知会牵扯出这些旁的心绪来?
怪他,总一步步设下圈套陷阱,让她深陷其中!
童瑶的嘴张了张,却再说不下去,说到底,还是怪她的,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有立场去指责东夷,指责陶公侯之流,却真没什么立场,去指责余子归……
余子归知她所想,抓起她的手蹭在自己脸上,他宁愿自己还有这些利用价值。
不,是他巴不得她全身心依赖着自己,让旁人再无机可趁,就算那些事再难筹谋,他都有信心办到,哪怕是要动用……
思绪就此打住,这些话是无法摊开细说的。
二人心思转了几圈,屋舍内又安静了下来,烛灯燃声依旧,远远还能听见街巷外有犬吠之声,余子归无声叹喟,终是打破了平静。
他故作轻松将此事翻篇,“不论那些了,好在你无事,只是今后,若再逢此事,夭夭第一时间同我说,好不好?”
“我们即将成婚,我希望何事你都愿同我一道参详,而不是将我排除在外,更别生分地唤我什么百户长,嗯?”
童瑶眼角还挂着泪意,撇了撇嘴,只“嗯”了一声,眉眼微动,她亦主动伸手环上他的腰,整个人埋入他怀里。
见她乖巧,余子归心软了下来,他将人揽得更紧,姿态也亲密了几分,岔开话题道:“归家时,瞧夭夭在画写着什么?”
童瑶回过神,吸了吸鼻子,顺着他的话下了榻,她拾起随手而画的画作,递予他。
“一人在家时,总忍不住担忧,便想着打发时间,随手画了几笔。”
余子归接过,眼中忽燃起光,那股子别扭劲儿散去,他声音带着欣喜,“这是那日残阳西沉,你我同骑一骥的情景?”
童瑶拧着鼻子拿乔,“得空几日,趁着印象深刻,打发时间随便画着玩的罢了。”
画中残阳漫天,山色稍暗,只有一条望不见头尾的官道,道旁杂草生机盎然,连片蛮长,却不影响道上那一匹马,一双人,他们相视而望,似有不尽情意,残阳映在二人身上,斜影都勾得缠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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