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申末,玄鸟乌衣才处理完盛稷和大荒两处的奏章,分发杏花楼和三台。这才终于得空见到春江境,而会面时长最多五分钟。

东衡看着——两人对视,眸中都酿出情意深重,而后不约而同地向前一步——抱到一块了?!还是铁块一样互相箍紧的抱法,足足抱了四分钟,玄鸟乌衣泪意重重道:“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都懂,是我对不住你。”

“陛下千万别这么说,”春江境哽咽难言道,“微臣也,也有错处。陛下...”又被玄鸟乌衣抱紧五分,腰都快勒成蜜蜂腰了。

而后两人便什么都不再说,又互相紧抱至少半分钟。而后便因为春江境要去见舒蝶祈、带走祈哥去见人办事,两人只得依依不舍地告别。

......东衡全程是一个字都没有插进去。这也是东衡在珠玉里时常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之一:“为什么你们俩总是一句话都不说,还能感情这么好?”

玄鸟乌衣哼笑一声,打个响指:“默契。战友。知音。”蔑视东衡,一言不发。

东衡与他在正面意义上没法成为知己,但是作为真爱,在接受他的讽刺以及贬意上,却是独一无二的默契知己。于是东衡也不言语,勉强撑起身,直接揍他一拳,顺势倒在了玄鸟乌衣怀里。

玄鸟乌衣笑一声,俯身捞起银龙一条。一边喂养身粥,一边温声解释要舒、境二人去做的事情,希望东衡身体好后,能一块回梨花山拍几张照片,给二人这几天联系好的盛稷媒体使用——而他就先不回去了,盛稷和大荒总得有人坐镇。

东衡听了,道:“你该早跟我说。我还有一个弟弟,小我八岁,名唤‘南霂’,你还记得吗?”

玄鸟乌衣的勺子在透明的桂花莲子芯粥中一顿:“常听你提起,还从没见过。”却也不禁一笑,心里猜得一二。

东衡也笑道:“便是你想的这样。虽然我二人不是孪生,但是霂霂的样貌同我有七八分相似,就是性格十分温朗,不像我脾气差。”

玄鸟乌衣的眼眸亮了。

东衡动气:“你高兴什么?!你要对我弟弟下手不成?!我一个还不够你——”

玄鸟乌衣简直无奈:“你都想到哪去了。”喂一口东衡,笑道,“我只是想,要见到你的另一个版本了,觉得有点期待。”说着笑起来,“我听过、见过你作街头大哥的版本,也见过你做我长辈太傅的版本,还见过你做风神爽飒的禹杏太守的版本...”

笑得不行地拥紧怀里至爱,一块倒在柔软的床榻里,笑道:“阿衡你吃醋的点也好奇怪。”

东衡也是自觉好笑,但还是不禁叹气:“...你真不会动心么..南霂比我好上百倍。”

玄鸟乌衣啼笑皆非:“什么?我动心?我和南霂是什么关系,我这么禽兽不如?再说了,”甜甜蜜蜜地抱紧怀里中午尽心哄过他的阿衡,笑道:“如果我喜欢温朗版本的阿衡,那么我已经有原版了,何必舍本逐末?”

东衡笑看他:“来,赏你...一个温朗的阿衡...”

花窗外的白梨花枝上,鸟雀叽叽喳喳。

“...别忘了正事儿,跟祈哥提一句。”

“行。说起来,南霂在做什么?我怎么从没见过他?”

“他在碎琼。”似是叹息。“霂霂不像我,长大还需要父母庇护,他出生便是纯然的鲁朴氏。所以加冠便离开梨花山,接令去碎琼驻守了。唯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家待几天。”

“——鲁朴氏的名单你不清楚么?还是你从不关心我家的事情?”

“我冤枉...鲁朴氏和秋氏的名单,我哪里有资格看,这都是绝密好么。既然涉及到鲁朴氏,那么请南霂帮忙,只能先禀告春秋尊上和陛下了。”

[——度春秋信——

袨袀啊,简清扬的事,都怪【悬】这个大嘴巴。是你奶不对,我们俩跟你道歉。

至于南霂,你想把他调回梨花山,那是不可能的。原本鲁朴氏就稀缺,要不是你非要留东衡在盛稷,原本他和赢鎏只能留一个在琼华。你还想为这点小事,再调回一个来?过两天让小七带阿衡回去一趟就是了。

不许再胡闹了啊?不然爷爷打你的小屁屁。]

[爷爷...

好吧。那爷爷告诉我,【亡】用来困住愿的竹林笼子和鲁朴氏的图阵,搭建原理有什么不同吧?

阿衡现在只能研究出以下几点:

1.搭建方式与鲁朴氏的龙篆有极大关系;

2.搭建出的图案似乎需要提及要困住的【无】的名字;

3.似乎存在建筑空间关系,需要“层层叠叠、加以细化”。

但还是感觉,没有触及核心。

看在奶奶擅自调离简清扬的份上,爷爷给我透个底吧?mua! (*╯3╰)]

[——度春秋信——

这你还真问对人了。当年我为愿引诱,不辞辛苦地为她拆笼子,还真研究过。这事不许对你奶说。还有你奶也是为了你好,省得你一天到晚要死要活,你不许为这点事记恨她!记住没?!

关于【亡】的图阵,我只能说,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阿衡研究出的搭建原理,怎么说呢...还算可以。但是,【亡】从来“不曾刻意研究搭建原理”。

——我就这么说罢,你随便给【亡】一支笔,他都能给你在纸上画出一个一滴墨水都渗不出去的图阵。所以空间关系,并不是关键。和建筑学原理,也不存在联系。

至于提及名字,只能说,和空间关系一样。都是在他基本的搭建理念玩得炉火纯青后,搞的小噱头、小花样——你可以理解为能够更深入、更精确地困紧一只虚无。

关于龙篆和层层叠叠的细化,这两条基本上摸到边了。

算了,看在你奶这次确实做错的份上,我就只提一点:阿衡都能想到龙篆、空间和层叠细化——难道想不到把这三条结合到一块想?再好好想想?答案很接近了哦~~

O~( =∩ω∩= )m]

玄鸟乌衣便将信纸拿给东衡看,笑问道:“是什么意思呢?”

东衡眨眨深蓝的眼睛,忽然心中——豁然开朗!直接抽出一支案几上的笔,铺开宣纸便画,都不及与玄鸟乌衣说核心概念。

玄鸟乌衣却也是笑,心中也大概明白度春秋所解的意思。只托腮笑看东衡将悟出理念刷刷地写画出来——

先是写出一个作为基础框架的龙篆,至于是否需要特定的龙篆,待会再想;

而后将龙篆拆解,不,是将龙篆看作本身便具有空间结构的笔画,分为前后、上下,乃至四面八方——

再,将这些拆解在空间中的笔画,彼此之间存在的空间空隙——

在空间中,再以龙篆填上!

如此正是“层层叠叠”、“无穷细化”——而外围图阵的形状自可以灵活万变!而且内部会越细化越细密,越细密越牢固!

——并且,东衡彻底顿悟了——是什么龙篆根本不是关键,用任何一个字、哪怕不是字、哪怕只是随便一根线都行!都可以!!

为了验证这一条方式,东衡试图写一个“玄”字,而后依照推演出的方法,在纸上画上四五十遍,在脑海中非常清晰地流出图阵东北侧的一个空。

而后看看含笑的玄鸟乌衣,也是叹笑,双眸灼灼地提起饱蘸浓墨的笔,一滴颤颤巍巍的墨水,顿时滴落下去!

两人同时凑近来看,眼睛一眨不眨。

只见——墨点圆润润地盛在图阵上,而后——果然顺着阿衡的路,向东北方向溜去!最终彻底洇渲在宣纸上。

东衡笑,慢慢地揭起纸,翻过来检查——洇染的墨色,全然未曾触及图阵的背面!图阵背面干干净净!

东衡大笑出声,扔开笔便往后一躺,仰躺在绣毯上笑叹道:“我总算是对得起妄先生了!”

玄鸟乌衣只笑,在案几上也涂画起来。东衡笑而撑起身,趴在他肩头看,很有做先生的架势,温声指点一番,小玄鸟也会了。

经过两番验证,这最重要的一步便是跨过去了。

两人俱是笑一会,拥在一处庆祝一番。便商量下一步要研讨的几个细枝末节问题:“【无】的名字,为什么用在图阵中算是更深入?龙篆和图阵本身存在什么关系?”

东衡含笑道:“这个问题,我自己想便是。你今天帮我看完奏章,又思虑许多,先空一空心思。等我想到答案了,再告诉你便是。”

玄鸟乌衣笑应一个“好”字。看看时间也到饭点了,便先给度春秋回信感谢,再去御膳房提晚饭,顺便告诉舒蝶祈下一步的规划。

如是岁月静好地过了八天,妄总算等来了学生和赔罪的家属。验收一下自学成果,还算满意,也就不追求家属的过错了。但家属立刻再给妄先生一个重磅消息:“先生,我得给阿衡请假,让他和祈哥回梨花山一趟。”

妄:“......”

妄皱眉道:“袨袀。你不会觉得,我的本事,就止于此罢。你以为东衡学全了?”

“当然不是!”两个年轻人连忙摆手。而后一块解释,是这般这般,只是拍几张四季照片使用,四五天便可以回来。因为此事确实影响较大,还望先生海涵。

妄叹了口气,允了。但也布置课后作业:“其一,回去把你会的龙篆,都默写一遍。其二,再问问徵,还有哪些没有教你的。因为你以往战血缺失,许多复杂的龙篆,你也写不动。现在可以跟他学完。”

再重重叮嘱一句:“不要让我失望。”

东衡郑重应喏。

而后便和玄鸟乌衣依依惜别,同思念老婆的蔫蔫祈哥启程回禹杏。两天后,终于到梨花山下。东衡踏上故乡再熟悉不过的梨花渡头,忽然笑了。

舒蝶祈笑问:“怎么了?”

东衡笑叹:“不知怎么的,恍然有...隔世之感...”

舒蝶祈笑而搭手篷在额头上,远望春雨伞舫:“...是啊。一开始我离开家乡,四处奔波的时候,再回乡也是有点不适应。这段时间你跟着袨袀,跑的地方格外多、换的身份也多,自然需要习惯。”

东衡笑而嗯了一声。

徵和春华夫人接到爱子,自然欢喜不已,对舒蝶祈更是十分热情周到。东衡在船上,便与父亲说了家庭作业的事,徵嗯了一声,道是:“我回去誊写一卷。你拿着路上背罢。”顿了顿,也是道:“【亡】竟然也从良了,稀奇。”

春华夫人全当什么都没听见,只笑而端了各色的糖果给舒蝶祈。舒蝶祈难忍思念,含着糖便要魂不守舍地发呆。望着春舫外的溶溶绿水,采采梨花,嘴里甜味如斯,就很想对已经远在暗虚春秋境的辛酿说一句:

“老婆,我们以后的崽崽,叫‘小糖果’吧。”

梨花山的家宴丰美,自不待言。舒蝶祈暂时恢复状态,妙语连珠,不止春华夫人十分喜爱,冷峻如徵都露出微笑。

饭后,舒蝶祈难忍相思之苦,便告以奔波劳累,先去睡了。因为辛酿回到萧瑟的春秋世境,便等于与世隔绝,祈哥也不能主动联系老婆,只能以睡消愁。

东衡十分不忍。看到儿子目送舒蝶祈的眼神,春华夫人和徵:......

而后老徵主动去洗碗筷,让春华夫人拉儿子去梨花台上散心,问问和玄鸟乌衣是不是掰了。

梨花台上,夜风温柔,梨花清透。宽广方正的平台上,自东衡记事以来,便铺着家常用的坐毯。小时候父母便在花前月下轻声笑语,而他和霂霂追逐玩闹。东衡如是想着,微微笑叹了一声。

春华夫人悄悄看看儿子:“......”

便揽抱了阿衡坐下,笑而问道:“这次小燕怎么没一块来?”

东衡笑而倒茶,递给母亲道:“他忙,没空陪我来。”

“哦...”春华夫人旁敲侧击:“那...你和今天来的小舒,感情好吗?”

“嗯?”虽然觉得妈妈的措辞有点奇怪,但东衡还是诚实点头:“自然很好啊。我们都很喜欢祈哥。”

“啊...”春华夫人僵硬点头:“都很喜欢。”

东衡不禁地一笑,赧然道:“妈妈...我,我也有喜欢的人了。”想了想,面上笑颜愈发不止,温柔地给玄鸟乌衣抬身价:“是心上人。”

春华夫人震惊。

而后便立刻趴在梨花台的白玉阑干上,对下喊:“快上来!先不要洗碗了!儿子有大事!”

老徵抬头,只见眉目如画的老婆身后梨花如雪,月色盈盈,十分美丽。也就不叛逆了,顺从地擦擦手,走上梨花台的台阶。

而后,便听老妻如此这般附耳低语:【...不是小玄玄!】

老徵:“......”

老徵侧头看老妻,皱眉:“真的?”

春华夫人点头:“我都问过了。”

老徵一时之间,还真不说不上悲喜。看看愈发面上难堪的儿子,不动声色地问:“谁家的孩子?”

东衡一看父亲冷峻的神色,完全会错了意,只道料事如神的父亲还是讨厌玄鸟乌衣,根本不敢直言。只得低头,一语不发。

春华夫人猜:“他能看上的,岂是凡品。”

徵顿了顿,道:“那就好找了。”

东衡了无生趣地听爸妈猜测品评各家子弟,心道玄鸟乌衣那货还特么是个黑户,哪里猜的出来。

春华夫人叹了口气,揽了成年东衡到怀中,一并靠在老徵怀里,温声道:“按理说,你也大了。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也不该多管,更不该多问...但,你能否跟父母透个底?”

“这孩子待你好不好?”

东衡不禁笑,埋在母亲怀中柔声道:“待我很好。”

春华夫人和徵对视一眼,皆是无声叹息。听素来刚强的儿子温柔至极的声音,知道这姻缘是拆不开了。

春华夫人便开始推测:“有天氏的,我们阿衡不合拍吧?阿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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