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场一致、震耳欲聋的助威声中,雪霁清晰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她的视线一直追随萧翰之,将他所有动作、甚至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中。

她看到萧翰之踩到石头后,身体歪斜一下减缓了速度。

那时玉苏阿才刚扔出第一块石头,却早就大声喊着,让摔跤手把他逼到死角,萧翰之原本应当避开死角跑向开阔空地,却顺着玉苏阿的主意主动跑向赛台角。

她看到玉苏阿和卓沫目向台上投掷的石块中,有那么几块不受控制地滚向角落,成为他奔向死角的阻碍。

萧翰之却身法灵活地避开那些石块,丝毫没有延缓他跑向赛台角的脚步。

她看到萧翰之奔到赛台角后调整了一下角度,甚至又向外退了一小步,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摇摇欲坠走投无路。

雪霁看到萧翰之脸上露出有些熟悉的得意神情——这神情在他自称“齐长宁”时出现过,在他将古人所作五言诗谎称己作时也出现过。

当摔跤手怒吼一声,向萧翰之猛撞过去时,雪霁看到萧翰之突然对自己眨了眨眼,露出惫懒笑容。

雪霁情不自禁跟着笑起来。

萧翰之望着雪霁仿佛春风拂过湖面的美丽笑容,如同傻了一样,不避不闪地半悬在赛台边缘,正面迎接猛撞过来的摔跤手。

台下西戎女孩们惊呼尖叫,大声嚷着提醒他躲开;其他人则爆发出轰雷般的喝彩,夹杂“撞死他!”的欢呼。

雪霁睁大眼睛,看到萧翰之的手拂过飘逸繁复的轻纱便服,层层叠叠的轻纱如风过湖面的水纹,突然碎裂漫天飞舞。

轻纱之下,露出紧身的鲨鱼皮衣,其上涂满油脂,闪着银麟一样的光泽,比最光滑的鱼更加滑不溜手。

萧翰之削背蜂腰的颀长身形,以精妙到几乎不可能的动作,踩着赛台边缘旋转,瞬间变换位置,原本站立的地方成为空当。

猛撞过来的摔跤手收势不及,冲向如悬崖般露出的空当!

绝望的摔跤手在最后时刻,双手拼命挥舞,抓向萧翰之,想要拉着他一同跌下去。

萧翰之穿着滑不溜手的鲨鱼皮衣,像水中摆尾的鱼一样轻轻一摆,抓过来的大手在浸满油脂的皮衣上滑过,没有丝毫着力点。

小山似的摔跤手冲出赛台,重重跌落,台下腾起经久不散的烟尘。

听到跌落的巨响,雪霁皱眉:这声音……摔下去的人怕是不太好,也不知摔跤赛场有没有配备大夫?

西戎人眼睁睁看着强壮如山、技艺精湛的摔跤手摔下赛台,只会逃跑的南朝人却穿着油光锃亮的紧身衣站在台上,神气活现地向台下抱拳:“承让,承让。”

狂欢一样的呐喊逐渐停止,玉苏阿气愤的声音人人都能听到:“不算!你舞弊!”

有耆善居次带头,西戎的贵族青年们跟着嚷道:“对,他舞弊,他穿了皮衣,皮衣上涂油!”气愤的情绪迅速蔓延,众人对着萧翰之吹起表达蔑视的口哨。

一片嘘声中,萧翰之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中掂了掂,做出诧异表情,向玉苏阿道:“居次所谓舞弊,是指什么?”

所有人都看见耆善居次往赛台上掷石头,所有人也都默许甚至称赞了此举,此时看着在萧翰之手中抛上抛下的石块,所有人尽皆沉默,嘘声消失。

雪霁等了片刻,一直不见有人去医治摔跤手,她悄悄溜了过去。

身形巨大的摔跤手砸出浅浅的人形坑,一动不动地趴在台下,姿势扭曲。

雪霁跑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能听见我说话吗?哪里疼?”

摔跤手的脑袋微微晃动一下:“腰……断了……”

雪霁吓了一跳,手指轻轻按在腰椎周围的肌肉上:“是这里疼吗?”

摔跤手满头大汗,后腰肌肉抖动:“……是。”

“你忍忍。”雪霁的手抚上摔跤手腰椎,加了些力量逐一触摸关节:“我再试试,到底是伤在哪里。”

玉苏阿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萧翰之落了面子,不由恼羞成怒,声音拔高到尖锐变形,怒冲冲口不择言:“那是因为你不遵守规则在先!这里是摔跤场,你不摔跤只会逃跑!”

“对,这是摔跤比赛。”经玉苏阿提醒,西戎贵族青年们纷纷加入讨伐队伍:“你根本不是在摔跤!”

这话倒是没错,萧翰之确实不会摔跤。

他指着摔跤手跌下去的地方,向玉苏阿道:“本殿倒要向懂得规则的耆善居次请教,撞人不成反而自己摔下去,算不算符合摔跤规则?”

看着玉苏阿由通红变得铁青的脸色,萧翰之追问道:“本殿听居次大喊‘撞死他’,撞人也是摔跤的规则吗?”

全场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曾跟着耆善居次喊“撞死他”,每个人也都知道撞人不是摔跤,如今被南朝人公然问出,无言以对。

“就算撞人不是摔跤的规则,逃跑也不是。”玉苏阿不肯服输,依然大声道:“这场比赛不能作数!你们要重新比过,按照摔跤规则来,谁也别想偷奸耍滑!”

萧翰之走到摔跤手掉落的地方,大声道:“喂,你怎么样?还好吗?”

雪霁的手按在某处,一直在忍耐的摔跤手再也忍耐不住,发出惨嚎。

嚎叫声环绕在赛台上空,围观雪霁给摔跤手疗伤的几个小孩扯着嗓子大喊:“他的腰断了!他要死了!”

“居次,他没办法再按你的命令来和我重新比赛了。”萧翰之指着下面,向玉苏阿说道。

玉苏阿的胸膛剧烈起伏,脸色由铁青变得苍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跌下去的摔跤手是西戎第一摔跤手,是他部族最值得夸耀的勇士。”歌玛站在远处高台上,为玉苏阿解围:“南朝的皇子让我们西戎最优秀的摔跤手摔断了腰,他的部族从此失去一名战士多了一个废人,罪无可恕!”

木泰接过歌玛的话道:“大阏氏说的对,若南朝能奉上五万银两、五万匹绢,赔偿西戎部族的损失,耆善就看在使团远来辛苦的份上,不再计较此事。”

强词夺理,贪得无厌。

萧翰之牙咬得咯咯响,正要开口拒绝,台下突然传来声音:“我没事,不小心扭到了腰,养养就好。”

众皆哗然,议论纷纷:“摔跤手?!”“他没事?”“刚刚不是说腰断了,要死了吗?”

在所有人惊诧的视线中,小山似的摔跤手腰部缠着重重围裹,在一名只到他胸口的少女搀扶下,慢慢蹬上赛台。

萧翰之奔过去,从另一边扶住摔跤手,减轻雪霁的负担,他探头去望雪霁,迫不及待以汉话道:“你刚刚是去给他疗伤,你懂医术?玉苏阿看到你帮我,报复你怎么办?他的伤有无大碍?”

雪霁小心翼翼扶着摔跤手,用西戎话提醒道:“虽非骨折,也尽量不要动腰椎。等下我配好药给你送去,记得按时服用。”

说完雪霁探头和萧翰之对望,以汉话道:“居次不是那样的人,她看到摔跤手无事,不知会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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