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人定寂无声。
任泽生顺墙而行,来到那处宅院,绕宅一周确定无闲人后,将一颗石头丢进院子中。
不多时,果然一女子提剑而出。
泽生单手抱拳,示意她要比试拳脚,并说道:“听闻阁下功夫了得,特来比试。”
冰绡见来人行事诡异,一时猜不透他的来历,但他倒也不像是冲着公主来的,便尊重他的意思,将剑置于墙边。
事发突然,此人到来她竟一点未察觉,看来是身手不凡,等他先出招,想看看是什么路数,于是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对方出拳,似猛虎下山冲了过来,冰绡一侧身,他的手贴着她的衣服擦过。冰绡一个反手出掌,不料对方似有准备,以臂相迎,力道之大令她后退一步。
双方对峙,气氛紧张,皆拳法如震雷,脚下步伐稳健而迅速,一时间分不出胜负,但二人似乎都怕惊扰到四邻,即使被打也忍痛不出声。
暖暖趴在门缝处看着他们,对方功夫极好,十分担心冰绡受伤。
她也看了二人的动作上似有疑虑,既然他们怕人看见,便要有人才能打断他们,于是命舒雁提着灯笼去开门。
舒雁何尝见过这等阵仗,心中有些害怕,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提着灯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门响,打断了打斗之人,他们不约而同地收了手。
任泽生闻声看去,只见灯笼的柔光笼罩着一个衣袂飘飘的身影,仿佛似仙女下凡一般,让他竟有些看呆了。
“你到底是谁?”冰绡忍着痛,小声问道。
任泽生被打断,收回目光,说了句“江湖人”后,捡起剑飞身而去。
冰绡看着他的背影,皱着眉说了句:“莫名其妙。”之后赶紧护着舒雁进门去了。
泽生回去后,细细复盘对手的拳法,他已很久没有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了。
这女子应当也是侍卫出身,但她要保护的是何人?会不会是那个仙女?若真是那个仙女,去替那帮废物道个歉也不是不可以。
思来想去,他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次日一早,晴空万里,惠风和畅。
冰绡传消息至季萧,详述前情,她恐此地已然不安全,便联系季萧,准备前去投奔。
消息刚刚让人带走,泽生便带着那日惹事的四人,提着四样礼物,前来敲门。
暖暖见有人来,便与舒雁躲进屋内。
大门开后,泽生说明来意,他见院子虽不大,但门房仆妇俱全,心想或是落难的大户人家,于是也客气了几分:“是本将治军不严,让下属唐突了你家小姐,烦请小姐出来接受道歉。”
想起那日的事,冰绡恨不得将他们斩杀,她不过这将军倒是讲礼,她冷冷地回道:“我家小姐不见外男,你们都歉意,我自会转达,东西带走,不送。”
未见仙女,泽生怎肯罢休:“昨日是你们要求我们来道歉,我们带着诚意来了,你们又拒而不见,是何道理。”
“在此道歉即可,不见就是不见。”冰绡说完便提起礼物要送至外面。
泽生用手一挡,冰绡手上加大力道,一推一挡之间,冰绡便试出他就是昨日之人。
二人相距不到一尺,目光交锋,仿佛在空中燃起火花。
屋里暖暖见状,急忙让舒雁出去救急。
舒雁理了理头发,来到院子里,她的出现,再次令二人住了手。
昨晚虽灯光朦胧,未见仙女真容,但泽生一看这身形,便确认眼前的女子是仙女无疑。
他整理了一下衣摆,恢复了初来时的风度,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什么将军身份,拱手施礼道:“在下是临闾关守将,今日特来向小姐道歉,我已责罚了他们四人,还请小姐原谅。”说完抬头看了舒雁一眼。
二人的目光交汇于半空之中,舒瞬间红了耳根,款款回了一礼:“事已过去,不必再提,烦请将军以后能严明军纪,管好下属,莫再做出伤民之事。”
“在下谨记。”泽生说完又抬头看了一眼仙女后才转身离去。
暖暖透过窗户看着这将军的一举一动,隐隐约约觉得熟悉,她又想起她四哥以前喜穿白衣,这人大概是与他相似吧。
她们提心吊胆地过了三日,终于收到季萧的消息:轻装带公主至宁远城,路上千万注意安全。
出临闾关,北上三百余里便是宁远城,按说如此距离,最多三四日便也到了,季萧不必单独提醒注意安全。只因关外被外族蹂躏多年,匪盗为患,且常有大型野兽出没,如今虽然收复了,而这些问题尚未解决。
冰绡为不引人注意,只备了一辆马车,三人换了粗布衣衫,靠着季萧画的简易舆图,三人轻装前往宁远城。
出了临闾关城门向北走,路沿着山势与海岸曲曲折折。
暖暖已知这临闾关在依山傍海,也早想去看海,可奈何附近的个海岸是军营驻地。
她在车中看着海浪滔滔,便令冰绡停下马车,与舒雁一起到海边玩了一会儿。
阳光洒落在海面上,一片波光粼粼,波涛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卷起层层白色浪花。
暖暖拎起裙摆,脱了鞋袜踩在沙滩上,感受着一层层海浪涌过脚背,有些暖、又有些凉。
舒雁拾了很多贝壳,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起来:“公主小心着凉……”
“你也来试试,舒服着呢!”
“奴婢可不敢……”舒雁捡起一枚贝壳,吹掉上面的沙砾,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起来。
暖暖瞧着她手中紫色的贝壳并不完整,说道:“捡这些做什么?又不好看?”
“留一些做纪念,估计以后不会再见到了。”舒雁言语间有些失落。
“那你就留在这里。”暖暖踢了踢浪花中的海藻。
“公主说什么傻话呢?等咱们从宁远城回来,估计就要回去了。”
“那你就嫁到这里来,怎么样?”
提到嫁人,舒雁竟想到了那日的白衣将军,不由得有些面红,看着海水离岸越来越近,不由得好奇。
“是涨潮了,大海每日上午涨潮、下午退潮,这就是潮汐,渔民还会趁着退潮去赶海……”暖暖说着,捡了块礁石坐下,拍拍脚上的沙子:“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潮汐?赶海?公主真是博才多学。”舒雁说着,蹲下身来为公主穿好鞋袜。
是啊,她怎么会知道潮汐、赶海?暖暖有些疑惑,这也许是以前从书上读到的吧。
三人再次启程,行路一日,天下起雨来。
所到之处荒无人烟,冰绡料到会露宿,已做好准备。她将马栓到树下,将车身用车撑和车轫固定好,三人在车中避雨。
舒雁听着外面时大时小的雨声,十分忧愁:“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停。”
“停不停的,咱们都要在此休息一晚了。”冰绡神色平常,露宿野外对她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外面天色黯淡,看不出是什么时辰,只觉得一股股寒意将马车包围。
暖暖吃了些干粮,盖着披风,与舒雁依偎着,阖眼睛休息。
不知过了几时,外面逐渐安静下来,隐隐约约可听见草丛里的蛐蛐声。
忽然,冰绡坐正了身体,头稍稍转动了一下,她似乎听见了一种不自然的声音,像是衣襟划过草叶发出的声音。
是有人来了,她心下一沉,赶紧熄了灯。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马儿的声嘶鸣,暖暖与冰绡被惊醒,见冰绡对她们做一个噤声的手势。
掀开帷幕一角,她们看见远处有身影移动,果然是劫匪!
冰绡赶紧让公主拿好剑。公主的剑太过华丽,已被她用布条包起来。又将一把匕首交个舒雁,让她们在车中等着,自己悄悄下了车。
劫匪个个身形粗犷,劫完马匹便向马车聚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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