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皓接到祁国礼部的书信时,使团已快到达梁京。他立即停下队伍,写了回信交与来人。
队伍行至城郊十里亭,叶均已在此等候。
叶皓下马行礼,试探着叫了一声“三哥”。他虽信此前之事不是叶均所为,可心中终究还是有些疑虑。
未料,叶均一把拉住他说:“赶紧,随我走,师将军重病,只说想见你。”
叶皓听了心中大惊。
师将军,师云杰,梁国老将。是叶皓在军中的恩师。
师老将军戎马一生,去年才从边境上退下来,本该含饴弄孙,怎料天不假年。
二人快马至师将军府。引路的侍从回禀:“还好信王殿下赶回来了,将军已经等您好几日了。”
此时的师云杰已是须发皆白,不复往昔神采。去年老将军还策马驰骋,身姿矫健,未想仅仅几个月,竟衰老的如此迅速。叶皓心痛不已。
师将军艰难的抬起手,叶皓上前用双手握住,说道:“将军,我来迟了。”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他缓了一口气,对跪在外面的儿子说道:“师番,带人都出去。”
师将军儿子师番叩首应声,带着女儿师英玉和儿子师邦彦及一众人出去了。
待只剩他二人之后,师云杰开口道:“殿下,恕老夫僭越了。”
“将军,晚辈承蒙您的教导才走到了今日,您是晚辈的恩师。有什么话请讲。”
“老夫一生为国征战,从无二心。到老了却被朝堂定了‘贪污军饷’的罪名贬了回来,是在是心有不甘,这是老夫一生之痛。”说着闭眼深叹一口气。
“将军放心,我一定彻查此案,还将军一个公道。”
师云杰摇摇头,继续说道:“老夫此生问心无愧,留着一口气等殿下回来,只因有些事只能对殿下说。眼下重要的是,西南的杜卫和他的儿子杜绍之拥兵自重,恐为日后祸患。老夫被贬也是因为屡次上书此事,杜家暗中报复。虽然现在他父子二人看似谦卑有礼,实则狼子野心。如今圣上专宠杜家,只恐会养虎为患,望殿下劝谏。”
叶皓越听眉头蹙的越紧,他全神贯注,生怕漏掉师将军所说的每一个字。
师将军缓了缓,继续说道:“军中王怀、高沛、程旷都是忠君爱国之人,可为殿下所用。赵忠为老夫义子,他麾下十万大军也听从殿下调遣,此事老夫已交待与他了。还有殿下好友江源亦是可用之将。此事关乎我大梁千秋大业,还望殿下早做打算。”说罢,师将军咳了几声。
叶皓忙端起参汤喂了几口。
待平复后,师将军继续说道:“此事艰难,只恐朝中已有杜卫党羽,殿下需小心行事。我大梁不能再陷入动荡了……”师将军紧紧抓住叶皓的手,眼中充满了对他殷切的希望,但气息已是不均匀。
冷逸尘点头,说道:“将军放心,我定会彻查此事,保大梁安稳。”
得到回答,师将军长舒一口气,脸上的严肃变得柔和:“殿下……请回吧,老臣想见见孙儿们……”
叶皓知他已是回光返照,强忍心中悲痛,行了一礼,转身出去。
外面侍立的师家人皆进入。
叶皓立于廊下。俄顷风起云墨色,一声响雷过后,屋里传来哭泣的声音。
叶皓心中一沉,大雨忽然而至。
他默默地看着风雨飘摇,心中悲痛不止。
一女子来到他身旁,行跪拜大礼:“臣女师英玉,拜见殿下。”
“师姑娘,节哀。起来说话。”
师英玉并未起身,而是说道:“臣女有不情之请,望殿下成全。”
叶皓并不看她:“何事?”
“臣女愿随殿下去参军,除敌报国。”
叶皓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发髻上的玉簪:“保家卫国是男儿之事,不用你一女子担忧。”
“祖父被贬,其中有冤。”
“老将军之事,本王自会还他一个清白,请姑娘放心。”
师英玉见他不答应,再叩一首,说道:“殿下容禀。祖父一直希望有人能继承其衣钵。可我师家人丁稀疏,家父早年间伤了腿,陛下体恤,让家父领了个闲职。而幼弟尚小,终不能如愿。不瞒殿下,臣女此愿也有私心,一则了却祖父遗愿,二则为祖父昭雪,三则是想师家以后有个依靠。”
冷逸尘听完沉默一会,每个理由都很充分,他无法答应,也无法拒绝。
他选了个折中的回答:“你说的本王会考虑,待了却师将军的后事之后,再给你个答复。师将军可有何遗言?”
“祖父遗愿:落叶归根,回乡安葬。”
“家乡是哪里?”
“亳州。”
“路途不近,到时本王会派亲兵护送。这几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着人到信王府。”说着拿出一块令牌交与她。
师英玉双手接过,再次叩拜:“多谢殿下。”说罢便告辞而去。
叶均已向师将军道别,表达哀思。此刻来寻叶皓,他说道:“去宫中向父皇覆命吧。抽空到我府上一趟。”说罢自去了。
叶皓不等雨停便出了师家,到礼部换了衣服,去宫中覆命。
未曾想,却未见到梁帝,中官只说将所奏之事写好奏章呈上即可。
叶皓跪太极殿外再三请求,中官只回禀:陛下身体不适,改日自会召见殿下。
叶皓还是很想见一见父亲,毕竟自己遇刺之事疑点颇多,有些事还是想当面与梁帝说一说。
于是在门外喊到:“请父皇准许儿臣侍疾。”
那中官急忙上前小声劝说:“诶呦!信王殿您下小些声吧。陛下刚服了药睡下了。殿下还是请回吧,内有荣贵妃侍疾,殿下放心。”
叶皓只得作罢,入后宫去见他母亲。
叶皓母亲惠妃久不见孩儿,拉着他的手不舍得松开。
当她听说叶皓遇刺之事时,急忙拉起叶皓左右看看,问道:“本宫竟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可伤到了何处?”
“儿臣无碍。只是秦羽他为保护儿臣,身亡了。”
惠妃听惋惜道:“秦羽自幼便跟着你,这么好的孩子真是可惜了。你定要好生料理他的身后之事。”
“母妃放心,儿臣自会安排。听闻父皇病了,母妃可知是如何了?”
惠妃又是惊讶,问道:“你也没有见到陛下?”
“怎么?父皇到底怎么了?”
“本宫也是好久未见了。这两个月来,陛下便一直身体不好,都是荣贵妃侍疾。听闻别的宫妃也去探望,都没有见到。”
“父皇可还见朝中大臣。”
惠妃摇摇头:“后宫不得干政。”
叶皓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一时沉默。
惠妃不便谈论朝政,换了个话题:“你封王已有几年,早该立正妃了。当初本宫答应你,等你有了心仪的人便为你去操办。如今怎样呢?”
叶皓听闻母亲催婚,便说道:“让母妃如此忧心,是儿臣的罪过。但今日师老将军过世了,老将军对儿臣有教导之恩,儿臣想帮师府操办葬礼。再者,儿臣遇刺之事尚未查清,秦羽后事也未了。婚姻之事实在不宜提起,还望母亲见谅。”
惠妃也未强求,只是点点头,说道:“我儿重情重义,便由你吧。”
叶皓出来时雨已经停了,阳光在大朵的云间明明灭灭。石板路上的小水洼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叶皓仔细想想,已是好久没见到父皇了。有多久呢?上次见面还是新年宫宴上。可开席不久,走完流程、各方敬酒完毕,他父皇就推脱不胜酒力早早回去休息了,元宵节宫宴他已身在荆门。
这多半年来,他也多次写奏表,或汇报公务、或问安,偶尔也有回复,但总觉得有些回复不似从前。
叶皓漫步登上了宫墙的最高处。天空湛蓝,白云被风吹着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西南方漂移。
他望着这一片宫城:或许只有站的够高,才能看的更透彻。
回去时,他习惯性的叫了声“秦羽”。可这次再无人回应,孤独感油然而生。
此刻,他下定决心:秦羽之仇要报,大梁要救,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心中郁结,一时难解,出宫后便独自骑了马去找江源。到了江家门口,还未下马,江源也骑马而至。
叶皓问:“你怎也才回来?”
“刚从师府回来,正想着明日去找你商量秦羽的事,不料你先来了。”
“你家里可有酒?”
“同殿下一样,我常年不在家,吃食估计都未备。”
“走吧,翠微阁。”叶皓撩衣上马,江源紧随。
进了翠微阁,老板即刻迎了上来,说道:“殿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锦瑟姑娘昨日还念叨,许久未见殿下了。说等殿下来了,必要过来为殿下抚琴一曲。可巧今日就来了。”
叶皓疑惑:“锦瑟?哪个锦瑟?”
“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我们翠微楼的花魁,锦瑟姑娘啊,一年前刚来京中。”老板又压低了声音:“琴技一流,人也是绝色。”
叶皓也不管,只说道:“那好啊,让她过来抚琴。”
老板称是,立即去请锦瑟。
江源久不在京中,对于这些事从不关心,但是却也听说过这锦瑟姑娘。
他感慨道:“殿下可真是好人缘。听闻这锦瑟姑娘可不一般,多少人都排着队想见一面都难。”
“但既然江兄都听说过她,想必也是才貌双全。”叶皓说道。
“她可是冲殿下你来的。莫非她与殿下有旧?不然怎会对殿下如此念念不忘。”
叶皓摇摇头:“不记得了。”
二人选了个临河的雅间,帷幕落下,倒是个清静之地。叶皓凭栏而立感叹道:“师将军故去,真是惋惜。”
“师将军回来后,一直心中郁郁。不想这么快就离世了。若知他病的这样重,回来时我就应与殿下同去。”江源没有见到老将军最后一面,很是遗憾。
“老将军是真正的戎马一生。”叶皓说罢斟了一杯酒撒进了水中,“将军被贬之案,疑点颇多,而且定案草率。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我也了解不多,只听赵忠说过,将军自己揽过罪责,保下了一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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