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纸花飞吹动不安气,前世苦牵扯今生泪
静,太静了。
沈是不怎么喜欢这安王府。
若非要说出个什么具象的不好的来,他倒也叙说不上,可这偌大的宅子就是叫人觉着不适。
安王府的大门半点儿不气派,准确说来是有些小家子气,宽度只能容三人同过,甚至连一般富贵商户的门头都不如。
越过这窄门进来,处处倒是花楹高筒颇为精致,却有些工凿的匠气,且未免陈旧了些,只让人觉得华而不贵。
沈是摸着手中的长剑,想着白持盈的吩咐,趁着安王府管家还未来,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遭。
看着眼前这高大得遮住后院一切的影壁他终于知晓这从心底窜出的怪异之感是从哪儿来的了。
这府邸的布局处处与一般府邸不同。
并非江南精秀的造局,这地方是一房挡着一房,一屋挡着一屋,且建筑偏扁窄,倒像是在层层套扣着什么机关般。
但沈是大致记了来时的路,准备回去画给白持盈看。
正想着,未见安王府的官家,倒是等来了真宁郡主。
安王府影壁周遭形色逼真的纸花叫风吹灯,在寒风催人的凛冬仍娇艳欲滴。
*
白持盈托着辜筠玉的手,给他搽着药,未再做声。
姑娘的碎发有些叫风吹得散开,辜筠玉伸手,将那碎发给她别回了耳后。
白持盈耳边一痒,待侧眸去看时,发现辜筠玉那只修长的手顺着她的耳侧滑落,抚上了她的下巴。
她一惊,被他好不容易有些温热的手灼烫了似的,忙要错开,却叫辜筠玉捏住了下巴。
姑娘长而密的睫毛微微扇动,因为羞恼,脸蛋似半剥了壳的荔枝,白中带红,水嫩嫩的一片。
“你作什么?”
白持盈不知他今儿这是怎的了,伸了手就要掰辜筠玉的指尖,却见眼前人忽然一笑松了手。
她正讶异着这人毫无规律可言的作为,却听辜筠玉“嘶”了一声。
恍然才觉自己手下力使得过大了,白持盈低头,将那绑带松了松,恨恨道了句:“你真是活该。”
辜筠玉见好就收,乖乖地嗯了一声。
他看着白持盈,忽而没头脑地来了句:“我也不知那位公子何故那样看我。”
白持盈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沈是。
沈是确实对辜筠玉意见天大,这辈子是这样,上辈子也是。
说起来自己其实欠沈是良多。
上一世与辜筠玉的开始太过于美好,美好得尽管有时她觉着辜筠玉此人没有表象上那么纯良温柔,却总忍不住给他找借口。
那时她是镇国公府阖府上下人口中的“小夫人”,辜筠玉虽然不怎么限制她的活动,她却不怎么外出走动。
她那时身子本就不大好,在外头走两步吹一阵风便是要大病一场,她出去不一定自个儿欢喜,但她出去之后病了,府中照顾她的丫鬟侍卫们必定要遭殃。
她在陈家庄试了两年毒,本也没那么喜欢再见生人,后来便也不怎么出门了。
反正她待在府中,也能修修书,破一破棋谱子,偶尔等辜筠玉回来了,二人还能对两句诗,日子过得也不差的。
她常这样对自己说。
这已经是求不来的东西了。
只是后来二人发生了第一次争吵后,辜筠玉便剥下了那张君子皮,她多看谁一眼,谁就要遭殃。
为了不祸及他人,白持盈就更是只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了。
偶尔看着窗外飞腾的燕雀时,她也会想长安城外到了春天便一径蓬勃生绿的芥麦。
那样盎然的生机。
过了几月,沈是回景述职,白持盈心砰砰地跳,她私下里偷偷与沈是通了书信,求他带自己离开长安城。
沈是得知辜筠玉做的混蛋事儿,气得差点儿把镇国公府大门上的牌匾砍了。
那天小小的马车眼瞧着就要走出丹凤门,白持盈一边流泪,一边颤抖着手护着自己小腹。
她想着如此断了也好,还能在心中留点儿好影子。
但她显然低估了辜筠玉此人。
她从开始所做的一切,他们逃离的安排,辜筠玉门清。
丹凤门前,马车帷幔被缓缓掀开,辜筠玉修长的手戴着墨玉扳指,有些上挑的眼里是叫姑娘一惊的阴晴不定。
“盈娘,随为夫回家吧。”
他冷冷开口,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用力拉住了白持盈发冷的手。
此后数年,沈是长守云山关,再没能回到长安城。
他看她兴许像是精心饲养了良久的美雀,在金玉巧嵌的笼子里,状似决绝地扑腾了两下,还是得回到笼子里来。
景物渐渐模糊,后面的事情竟大记不清楚了,只剩下二人无止尽的争吵。
瓷器和两颗心一同碎裂。
眼前这个神色中还带着委屈的辜筠玉渐渐与记忆中的那个重合,白持盈心神一颤,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能错眸不去看他,
辜筠玉良久都未得到白持盈的回答,倒也不恼,又问了句:“我若真是个活阎王该如何?”
那还有假的?白持盈心中轻笑。
辜筠玉状似神色郁郁地低头,也不看她,问完这句便静了下来。
望着远方阵阵游走的云,过了很久很久,白持盈才回他:“事有所可为不为,有所必做不必做,如果真做了什么有违天理大道之事——”
她看着辜筠玉一笑。
“便让你变成我家门槛前的青蛙吧!”
姑娘俏皮一笑,小跑两步向大堂去。
辜筠玉本神色晦暗,听这言倒是愣住了。
石当家的抬好那几具尸体,辜筠玉拿了根棍子,将盖在上面的白布掀开,细细打量着这尸体。
“你是否也觉得奇怪?”
白持盈没头没尾地开口。
辜筠玉点点头。
石当家的在一旁踮起脚尖也探看着,听二人言毕,忙问道:“哪儿奇怪了?”
白持盈指了指那尸体上的伤口。
“他们脖子处的伤口十分平整,但每个的长短、深浅、朝向却几乎都有所差别,。我们说这些人身上并未打斗痕迹,那么最可能的就是从背后毙命,但伤口却告诉我们不是,他们是从正面被人杀害的。”
“为何?”石当家有些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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