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牵手

展昭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河上画舫悠闲，零星孔明灯悬空。

今日是寻常日子不似节日里热闹，却也不乏游人。

出了集市拐上河畔，周遭昏暗不少，展昭即刻发现宋青时的步子慢了下来，想起她眼睛在夜间瞧不清。

低头询问：“可看得清？”

不至于看不见，不过却吃力了不少。心思微微动，自己瞧不清是不是可以借机求援？试探着伸手扯上他的指尖，抬眸朝他露出拘谨浅笑：“稍远一些便模糊漆黑……”

姑娘的眼里裹着周遭点点光芒，暖暖的，怯怯的，娇娇的，掺杂着一点点小心思，还有一点点期盼。

指尖触在她掌心，温温的。她的指尖是凉的，血气不足体虚体弱，故而她总觉得冷。

反手握住她偏凉的手，牵着往前，“走吧。”

宋青时脸上绽开笑颜，暖意从手心蔓到心口。展昭的手很暖，人更暖。

不年不节，河畔售卖河灯的摊子少，河灯的样式也不多，瞧在宋青时眼里却已经新鲜稀奇。

放河灯她还没玩过。

买了一盏荷花河灯，点亮了小心翼翼地放入水中，河灯慢悠悠顺着河水漂远。

她蹲在河边托腮目送那点光芒慢慢远去，眼睛瞧得不真切，反而带了朦胧滤镜。画舫投在水面的光芒随着涟漪扩散，像绽在水中的焰火，一圈一圈，梦幻迷离。

“夫君，到了夏日河畔是不是热闹？”

展昭同样矮身蹲在她身侧，目光追着已经飘远的河灯，轻嗯一声：“夏日河畔有焰火，届时一道来。”

宋青时心痒起来，还要等到夏日，有点久。要是在现代，为了这份浪漫，她自己买烟火在河边放。

忽然河面翻腾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水下浮上来。

鱼吗？

下一瞬，有个大东西翻了上来，宋青时眼睛不好看得不大真切，待那东西翻了个面，赫然是一张泡得惨白浮肿的死人脸！

“啊！！！！！！！！”

尖叫着一屁股跌坐在地，又因为蹲太久脚发麻，小腿以下针扎一样刺痛，想站起来逃跑都不能。一扭头躲进展昭怀里，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揪住他的衣襟。

“死，死人……”

展昭在她身侧自然看到了，两道剑眉死死拧在一起。

眼看尸体要顺着河水飘走，忙要起身，被宋青时扯着不放。

“你去哪？”

“尸体要漂走了，我去捞上来！”

宋青时吓得松手，他……他要去捞尸？刚想说报官，又想到他就是官差，便改了口，“不找人来帮忙吗？”

“来不及！”等找人来帮忙尸体早就飘走了，展昭没有丝毫迟疑，几步追上浮尸，借着地形便利一个飞身腾挪凌空抓住尸体的腰带，手上一个用力便将尸体抛上了岸。

落地声吓得宋青时浑身颤抖，既恶心又害怕。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死人，也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刚刚几乎跟她贴脸，吓死人了！

展昭就这么徒手把他拎上来了……他不害怕吗？

尸体展昭见得多了，从前行走江湖时也曾斩杀穷凶极恶之徒，这于他算不得什么。踱步到尸体旁仔细打量，尸体脚下缠着水草，是落水之后被水草缠绕，故而沉在此处。他们在河边放灯，恰好遇到水草断裂尸体浮出水面。

上下打量一圈之后，看向还瘫软在地上的宋青时，几步过去。

“没事吧？你且在这等，我去找人来。”

她惊恐地抓住他的胳膊，吓得眼泪都下来了，“我，我不敢……”

让她在这看尸体？她能吓死！

展昭想了想，她胆子小夜里眼睛又不好，留她独自在这确实不妥。然而，自己一去一回颇费时间，这里也不能没人看着。

抬眼瞧了瞧前面的河灯小摊，道：“你去前头小摊等我。”

原本河畔有些游人，见了尸体早就都散了，连卖河灯的摊主听说河里发现了尸体，也着急忙慌地收摊准备回家。

被展昭这么一打岔，只能陪着宋青时一道等他回开封府找人来。

摊主继续收拾铺子，嘴里嘀咕着晦气。河边发现死人，接连好几天都没法做生意了。

宋青时一会儿踮脚朝展昭离去的方向张望，一会儿惊恐地望向尸体方向，那头黑忽忽一团，可尸体惨败的脸总在脑子里反复滚动。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瘆人得很。

忽然，她打了个激灵，那具尸体她见过！

是肉铺的老板老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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