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儿过来。”

戚屿柔身子微微颤了颤,顺从起身走了过去,于是被他拉着坐在了腿上。

那股极有侵略意味的龙涎香再次将她笼住。

一只微凉的手攫住她的下颚,迫她仰头,他才饮了敬亭绿雪,那股清冷茶香便占领了戚屿柔的喉舌。

她似一只柔顺没脾气的小羔羊,任由他施为。

那浅绿洒金的柔软裙摆铺在他膝上,添了些许旖旎缱绻之意,他的手来解她腰上的丝绦,戚屿柔心中大骇,生怕他一时兴起要在这里做,双手忙按住丝绦扣结,急道:“别在这。”

她实在是急了,声音都带着颤音儿,又想到若在这里,还不如死了好,于是揪着丝绦不肯松手。

那样子就似一只受了惊吓的红眼儿兔子。

裴靳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间的郁气稍散了些,却又对戚屿柔生了逗弄之意,他的手并未拿开,只问:“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见霜斋四面都是槛窗,虽说观景好,可却不隔音,戚屿柔虽知没人敢来听裴靳的床笫之事,可她还要脸呢,这和在旷野有什么区别啊!

见怀中的人儿红了脸,几次欲言又止,裴靳怕将人逗弄哭了,才松开那截柔软的丝绦。

之后他未再有动作,只是抱着戚屿柔静坐。

冯太后被先帝冷落后,想方设法去争宠,送补身酒、下迷情香,堂堂一国之母尽做些有失身份的事,先帝却更加厌弃嫌恶她。

本是帝王心冷,冯太后却将这一切怪罪于裴靳,对他愈发冷落,照顾他的崔嬷嬷年岁大了,人也糊里糊涂的,但好在还算尽心,虽让裴靳吃了不少苦,但总算是护着他平安长到了八岁。

这年,大兆境内起了疫病,四岁的裴肇染了疫,虽精心调治,还是没能保住命,冯太后伤心得好几日下不了榻。

此时先帝已贪恋金丹秘药,又好酒色,身子早已亏空,储君却未立,当时的蒋贵妃、如今的蒋贵太妃膝下有两子,都极得先帝喜爱,冯太后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不情不愿将目光放在了裴靳身上。

可裴靳对冯太后一直极冷淡,只对崔嬷嬷有些好脸色,冯太后听了身边亲信赵嬷嬷的撺掇,让人将崔嬷嬷推进井中,又伪装成失足的模样。

等人捞出来时,尸身已被水泡了好几日,涨得老大,若不是裴靳认得崔嬷嬷的衣服,简直看不出这是陪了他八年的老人家。

舒桐便是崔嬷嬷死后来他身边的,是一个比他大五岁的宫女,也是冯太后最后悔的一步棋……

舒桐之事后,裴靳再不能完全信任谁了。

今日他又在冯太后面前提起当年之事,不过是为了局势,为了让她别再催着选秀罢了。

其实这么多年,裴靳早已从那些事里脱身出来,至于冯太后会不会因他旧事重提而夜不能寐,他并不在意。

怀中的娇儿动了动,拉回了裴靳沉抑的思绪,他扶着戚屿柔起身,道:“夜深了,回罢。”

两人出了见霜斋,见外面明月当空,芭蕉翠竹丛中是一条小径,裴靳来握牵她的手,率先迈了上去。

戚屿柔夜间一向看不清东西,起初外面有月光还好,等走进林中便只能看到朦胧的黑影子,深一脚浅一脚被他拉着,一时不慎脚下踩空就要跌倒。

惊呼尚未出口,她便被裴靳拦腰抱了起来。

“怎么这样不当心。”他声音低沉,在这静谧的竹林里竟多了几分魅惑之意。

“方才没看清,二爷放我下……”

“走罢。”裴靳并未让戚屿柔将话说完,抱着她大步出了绿蕉苑,不过一会儿,便回到了立雪楼。

方才两人才吃过炙鹿肉,身上多少沾了些烟熏气味,裴靳正要抱着她去楼后的浴池沐浴,戚屿柔已急急道:“我头发上也沾了味道,要用皂角好好洗一洗的……”

裴靳自然也不喜那烟味,便由着她去耳室的浴房让婢女服侍沐浴。

直到人泡在浴桶里,戚屿柔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那夜浴池的遭遇实在不堪,她可不想再经历一回,裴靳做起那事儿来像是有瘾,将她按在池壁上没完没了,她偏觉得那事儿又脏又恶心,实在是难捱的紧,便是实在躲不过去,在卧房内做他总归没那么多花样,自己也少遭些罪。

那边裴靳早已洗完回房了,这边戚屿柔还在磨磨蹭蹭,一会儿说头发上还有烟味,要再洗一遍,一会儿说觉得水有点凉,要加热水,一会儿又说口渴想喝茶。

竹桃和纤云两个婢女被她折腾得够呛,末了还是芳晴来了,她看着已被泡得发亮的戚屿柔,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柔声劝道:“夜深了,姑娘再洗下去要着凉的。”

戚屿柔猜想应是裴靳没耐心了,今夜到底是躲不过去的,只得认命出来擦身穿衣,因不过几步的距离,便只在寝衣之外罩了那件天水碧的夹棉披风,乌发沉沉,恍然一看简直就是天上仙女。

她磨磨蹭蹭上了二楼,看着昏黄灯光从卧房门下缝隙透出,掐了掐手心,终是推开了房门。

男人已换了一身铅白的软绸寝衣,盘腿坐在罗汉榻上,听见门响也未抬头,依旧盯着他面前的棋局,只道:“小柔儿过来。”

戚屿柔走过去,见他面前摆着一副残局,这残局她也曾研究过,并没有想出解法来。

裴靳将上面的棋子收起,将装着白子的棋盒推至戚屿柔面前,抬眼看她,问:“小柔儿可会下棋?”

只要不去床上,别说陪他下棋,就是让她把棋子吃了,她也愿意。

“会一些,并不精通。”

“坐下陪我下一局。”裴靳来了兴致,准备考校考校戚屿柔的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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