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二房买了一个养女,在家里算不上个事,只吴老太和祁氏略吃惊,冯氏进门这麽多年,从未主动往屋里买过人。

先头东哥的亲娘,那个妾还是吴老太为儿子吴二郎买的,吴老太时常与赵婆子抱怨,说儿媳冯氏不贤,屋里养着几个丫头,不说给她儿子一个收房。

若不舍得给,从外面买来两个也成,谁家郎君屋里没有两个丫头养女的,有那等贤惠人,拿自个箱笼里的嫁妆钱,给自个官人纳二房,三房,冯氏和她们一比,差得远了。

吴老太把官娘唤到她屋里,打量了对方的身段,见是个好生养的,才送给她一对银坠子,教她好好孝敬儿子儿媳。

祁氏作怪,也跟着送了几尺料头,去了官娘屋里,见她屋里没有桌使,又把三房的一张旧桌送给了她。

官娘的屋子被安排在了水房旁边,这个屋原来是冯氏盛箱笼的,屋里没有炕使,冯氏不想给她打新床,就让屋里的丫头们挤一挤,给那官娘挤出一张床来,搬到她屋里。

另又给官娘一个四角黑漆柜,两只藤箱,四只凳,黄草绣花床帐一副,席子一张,被褥有两床,一床细布,一床粗绸。

除去这些,还有些杂碎物儿,像什麽铜脸盆,洗脸架,马桶,木盆……

冯氏挑了个好日子,八月二十四,那官娘是开过脸的妇人,不似那等没开过脸的丫头,故而也不用使人再给她开脸。

只等八月二十四一到,教人往她屋里送上两只红灯笼就是。

祁氏送桌到二房,瞒不过冯氏,初八这日,带家中两个女孩,还有季姐,一道坐轿去赵判官家吃满月酒,吃罢酒家来,留三个女孩在屋里顽,她带着奶妈卢婆子去了吴老太的屋里。

“弟妹进门几年了,膝下也无个孩儿,我知娘好性,但也该为叔叔想想,官人似叔叔这般年纪,膝下已有元娘,荣姐和东哥了。”

“你爹昨日还与我说此事,娶了她家来,谁承想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当初媒人要给你叔叔说她,我就不大愿意,她舅公与你爹是老相识,要不是她舅公来家中说和,你爹也不会同意这门亲。

她家本就不如咱家,如今更是比不上咱,你叔叔长得俊俏,书又读的好,什麽样的大娘子寻不到,既是娶到家中来了,也不指望她什麽,这几年,连个

姐儿都没有给你叔叔生一个。

还成日里搬弄是非挑拨话之前你叔叔来我屋里讨与季姐采买嫁妆的差事……”就是她在背后撺掇的。

后面的话吴老太没有说出口面色有些不自然有心为儿子遮掩就把话头扯回了祁氏身上接着说道

“要是搁到外面她早就教人休回家中去了我和你爹都心善你叔叔也不是心多硬的人只一贯容她。”

“说起叔叔倒教我想起一桩陈年旧事说是在隆德府有一户富贵人家姓陈陈家为大儿子娶了一位悍妇那悍妇在陈老爹陈老娘在世的时候对自个的官人只敢骂上几句。

悍妇是个厉害的生不出孩儿还把着官人不许他纳偏房陈老娘也畏惧这个儿媳只能任由这般几年后两个老人家相继离了世兄弟也各分了家财。

那悍妇见上面没有了人隔三差五打骂自个的官人那官人年到四十便郁郁而终落了个绝嗣的下场悍妇得了陈家家财又另嫁了他人。”

冯氏走罢吴老太心中不宁没过两日就让赵婆子把媒婆为她寻来她要托她给三郎寻个好人家的闺女作偏房。

赵婆子私下来到三房与祁氏通风报信祁氏大惊失色与赵婆子几个钱教她替她想个法子要是能教吴老太不给吴三郎纳偏房她给她一贯钱的好处。

赵婆子还真给她想出个法教她甭管屋里还是院里的丫头挑一个出来正儿八经的给开了脸摆在台面上收进屋里

“到时我在老太太跟前再说上几句话只管教你三房纳不了偏房。”

祁氏没有法子只得按赵婆子的法子来给自个的陪房丫头寸红开了脸赏了她一身她的旧衣然后又腾了间下人屋给她住。

吴老太屋里赵婆子一面陪她打叶子牌一面说道:“老太太听说三娘子给寸红那个丫头开了脸教她今后伺候三郎君呐。”

吴老太道:“好端端的她怎麽这般贤惠了

赵婆子慌了神说道:“我是老太太的人何敢如此肯定是三娘子见二房娘子给二郎君买了一个养女所以才想着给丫头开脸。”

说罢拿眼瞅吴老太的面色又说道:“三娘子既给丫头开了脸不

如就别给三郎君纳偏房了,纳偏房要使不少银钱,哪比得上咱家的丫头,一个铜板都不用花。

等那丫头给三郎君生下个哥儿,抬她作偏房是一样的,我是为老太太着想,老太太攒几个钱不容易,姑奶奶又有了身孕,算着日子,明年二月就该生了,老太太少不了要捎些料子和银钱过去。

吴老太想想也是,她女儿芳姐到二月就该生了,信中说肚子尖,怕怀的是个哥儿,她这个作外祖母的还想给外孙打一副金项圈。

要是给三郎纳偏房,那手中的银钱就不够了,只得先把纳偏房的事搁置下来,中秋过罢,欲使赵婆子去寻媒婆,说她家不纳偏房了。

谁料那媒婆倒先登了门来,一进屋,就蹲下身子给老太太道了个万福,“我与老太太报喜来了。

吴老太知她为何来,想来定是替她找好了人家,不免尴尬起来,心中懊恼该早使人去与她说一声,谁能想到这婆子如此麻利,不过几日就寻好了人。

这曹媒婆一双奸眼,嘴角长了一颗带毛的黑痣,布包了发髻,边上插了一朵红布攒的大红花,就住在吴家后面的巷子里,这人还是赵婆子唤来的。

一则是邻居,二则这人曾送给赵婆子一只烧鹅,赵婆子便去她家中寻了她。

曹媒婆一听是吴知州家的老太太唤她说媒,当即就开了箱子,找出一身绿绸做的体面衣裳换上,又重新包了髻,口中嚼了干茶叶才随赵婆子过去。

出了吴家,她又给赵婆子二十个钱谢她,生怕她瞧不上,毕竟人家是知州老爷家的婆子,眼界高,就托她侄子花两吊子钱去金银铺订下一根银镯。

今日登门,她把银镯也带了过来,只等说完话送给她,人家要是肯赏脸,她在家中备桌酒席请她去吃,曹媒婆这般想罢,一抬眼,方见吴家老太太好似有那愁心之事。

她活了这把年纪,与人说过不少媒,只是没有与这样的高官老爷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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