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世杰先是询问她的意见,“你有话想对他说吗?”

沈舒幼不会喝酒,这也是她第一次喝酒。

喜酒不算烈,入口刺苦,沿喉下肚先是一阵冰冷,后劲是热浪涌上心头,热气直出喘。

只是一杯下肚,她已经开始有点犯困了。

沈舒幼看向兄长,轻轻摇头。

谢世杰便懂得她的意思,回答道:“外面天寒地冻,幼娘身子刚好,方才又喝了酒,为兄实在不放心留她一个人与男子独处。子贤你也不例外,坊间已有诸多关于你们的流言,你也得多考虑考虑你自己的名声。”

早已臭名昭著的人,没什么可在意的。

“只是几句话而已,谢兄多虑了。”裴闻卿步步紧逼,“沈娘子就这么怕我吗?”

激将法,一定是激将法。

谢世杰叹气道:“子贤,不是我说你,庆王殿下大婚,你可是贵客,就这么匆匆离席,怕也是不好。现在天色已晚,有什么话改天再说也不迟,幼娘又不是不肯见你。”

“就是一直未见到沈娘子,我才如此着急。”

裴闻卿寸步不让,今晚不说也得说了。

“他耳朵可能不太好,容我再会会他。”谢世杰有些措手不及,小声同妹妹说,“外面冷,你先上马车,我稍后就来。”

“不必了。”沈舒幼淡然一笑,瞥了裴闻卿一眼,同兄长说,“兄长先回去吧,刚才被酒水撒了一身,小心着凉了,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刚好我也有些话想同他说。”

“那你怎么回去?”谢世杰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下。

沈舒幼提前安排好一切,“我同裴郎君去水云间吃盏茶,你换好衣服后,到那接我就行。”

“怎敢劳烦谢兄。”裴闻卿插嘴道,“待会我送沈娘子回府即可。”

“好吧。”

谢世杰坐上马车之前,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声裴闻卿,“她今晚要是掉了一个头发,你明天最好自己去大理寺自首。”

这哪是叮嘱,分明是警告。

沈舒幼不由嘴角轻扬,同兄长告别。

“沈娘子,这边请。”裴闻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水云间不是在那边吗”沈舒幼指着自己身后的方向,“怎么往这边走?”

裴闻卿请她上马车,言简意赅道:“沈娘子不是想去喝乌梅饮吗?那边就有一家。”

她才不想与他同乘一架马车,拒绝道:“既然在附近,那便走着去吧!”

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沈舒幼还没等他回答,深吸一口气,大步往前走去。

-

戌正刚过,上京仍是灯火通明,许是因为天冷的缘故,路上行人稀稀落落,不似往日的车水马龙。

今年元宵节后,圣上下旨废除沿用几百年的宵禁制。从全年宵禁到单日宵禁,到如今的全面解禁,途中虽遭朝臣阻拦,但也无济于事。

人生苦短,应及时行乐为好。

裴闻卿跟在她身后,离她两三步远,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舒幼丝毫不受影响,走马观花,好生自在,全城连头都不回。

真繁华啊!上辈子没怎么出门,真是太亏了!她不禁在心里感慨,这辈子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落下的遗憾通通先补回来。

不知不觉行至半日闲茶居门口,沈舒幼驻足,抬头扫了一眼匾额。

偷得浮生半日闲,好名字,就是不知道茶水点心好不好吃。

庆王府的喜宴她无瑕享受,只吃了几个蜜橘,这会肚子空落落的。

“怎么不进去,不喜欢这家?”裴闻卿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他靠过来时,沈舒幼闻到他身上飘来的酒气,这样高兴的日子,是该多喝几杯。

他怎么不像前世那样,喝得不省人事醉倒街头,撒泼打滚,被人抬回去。

有点遗憾,估计是看不到了。

“既然是裴郎君引荐的,自然不会差,我又怎好拒绝。”

沈舒幼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说想喝乌梅饮了。肚子里没食,又喝乌梅饮,只会越吃越饿。

店里更是冷清,除了角落里有一桌客人,她和裴闻卿算第二桌。

店主笑呵呵迎上来,迎他们到窗边坐下,询问道:“两位喝点什么,小店一应俱全,不好吃不收钱。”

“我第一次来,店家可否介绍介绍?”沈舒幼略显尴尬道。

店主十分热情,详细介绍道:“小店虽是茶馆,但招牌是乌梅饮,然后是莲花茶,还有时令的梅花茶,小食有烤核桃,皮薄馅大,轻轻……”

“给那位娘子来碗热的乌梅饮。”裴闻卿听烦了,“再来一壶菊花茶。”

“好咧!”

沈舒幼叫住店主,咧嘴一笑:“那个……烤核桃,我要……”

“好咧,小娘子真有眼光,稍等一会,马上给您端来。”

“等等!”沈舒幼又喊了一声,“给那位郎君来一碗解酒汤吧。”

店主好像看懂了什么,笑着应下。

沈舒幼目光不由飘向他,见他看着自己,便道:“我自己付钱……”

填饱肚子要紧,管他作甚。

“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庆王府?”

这个问题,一直困在裴闻卿心里。他送亲入府,第一眼注意到她时,那会心里便想着,她竟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盯上庆王。

沈舒幼抓来一个核桃,轻轻一捏,核桃壳便七零八碎,尖角扎在手心上有些疼。

她皱了皱眉,“庆王殿下送了一堆请帖到谢府,不去赴宴也不好交代。”

裴闻卿“哦”了一声,紧接着又问:“确定没有别的意思?”

别的意思?他在怀疑什么?

“别的意思是何意?”沈舒幼莞尔道,“裴郎君想要怎样的回答。”

“你亲口回答。”

沈舒幼吃了一口核桃,挑眉道:“久仰庆王殿下美名,借此机会去看看。”

“仰慕已久……”裴闻卿审视着她,“已久又是多久?”

沈舒幼察觉到裴闻卿似乎很关心她和庆王直接的关系,每句话都离不开此事。

她也不甘示弱,得意道:“闺中密语,无可奉告。”

只见他眉头紧锁,手上青筋暴起,茶杯险些被他捏碎。

裴闻卿眼中怒气不减,抄起茶杯一饮而尽。

果然,面上越是乖巧的人,越难对付。其心若虎,来势汹汹。

沈舒幼捧着瓷碗,尝了一口乌梅饮。味道一般,一口下肚,身子暖和不少。

苦味居多,余味甘甜,让人欲罢不能,忍不住多喝几口。

裴闻卿又问:“之前为何不想见我?”

“裴郎君‘盛’名在外,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这些做什么。”沈舒幼话里有话,“我病中贪睡,郎君大人有大量,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与我计较吧?”

没有我替你挡箭,你早就死了!她心中暗道,还敢来质问我。

裴闻卿冷笑一声,好伶牙俐齿的女子,也不知道母亲到底喜欢她一点。

“不会,反而还得多谢沈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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