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城中灯火明明灭灭,大片的雪花从空中落下,街上一片寂静。

山上,寺庙。

漆红古老的双开木门被人从内打开,鹤发童颜的老住持抬脚跨过门槛,在门口站定。

在他身后,金色巨大佛像眼含慈悲,安静垂视。

佛堂中,佛像身前,近百名僧人闭目静坐,口中念念有词。

诵经的声音如同浪涛,从佛堂传出,绕过老住持,朝着广阔的天地飞去。

“方丈,时间到了。”

稚气未脱的小沙尼提着灯走过来。

老住持收回看向院中落雪的目光,颔首:“走吧。”

一老一少,伴着暮间的鼓声,走过曲折走廊,越过庭院,踩过一个又一个台阶,来到寺庙的最高处。

钟楼。

这里吊着一口巨大古朴的钟。

早已等待在这里的几位僧人,见到老住持后,纷纷行礼。

此时,隔壁鼓楼的鼓声,也到了尾声。

老住持拿起裹着红布的杵,站在梵钟前,沉静片刻后,开始撞钟。

“当——当——当——”

……

浑厚深远的钟声,自山顶向着四周传开。

如同一枚投入湖心的石子,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原本安静的傍晚,突然热闹起来。

僧人们结束了一天的修行,纷纷从各处走出来,如同溪流般涌向四方。

钟声悠长,一共是一百零八下。

寓意芸芸众生烦恼皆消,幸福安康,六时吉祥。

在僻静的某处,供居士、香客们居住的寮房内,杨蝉衣正在沉睡。

她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额头冒汗,眉头紧皱,神色不宁。

倏地,她突然睁开眼睛!

杨蝉衣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有余悸地大喘气,惊魂未定。

待看清楚周遭环境以后,她愣住了。

……这是哪里?

她不是被杀死了吗?

为什么感觉这地方有些眼熟?

哪里来的钟声?

杨蝉衣掀被下床,顾不上穿鞋,赤着脚朝着门的方向跑过去。

门甫一打开,无数的雪花便被风裹挟着涌进来,顷刻间,她的头上、身上都沾上了雪。

杨蝉衣被冻的打了一个哆嗦。

看着外面的景物,她的神色有些怔忪。

她想起来了!

怪不得这个房间看着有些眼熟,原来是灵山寺。

两年前,她随爹娘入京的时候,曾经一家人来过这里祈福,在这里借宿过一晚。

……等等!

两年前?

那么,为什么现在,她会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死了的!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匪夷所思,繁杂的记忆纷至沓来,杨蝉衣以手扶额,身体摇摇欲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

杨蝉衣抬头,看到自己的贴身侍女花梨,手里拿着炭箕,正冒雪快步走过来。

“花梨?”

杨蝉衣记得,她也死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怎么鞋子都没穿?快回去快回去。”

花梨将她扶到床上坐下以后,转身去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

她回头,看着杨蝉衣狼狈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

“姑娘啊,幸好这里僻静,没给外人瞧见,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了。”

花梨从炭箕里取出木炭,一边往炉子里丢一边道:“我看屋里的炭火快要烧完了,就去取了些来。”

“这么大的雪,夜里肯定会冷的。”

“姑娘且等一等,很快屋里就会暖和起来了。”

杨蝉衣看着花梨鲜活的模样,眼中有些湿润。

“花梨……”

记忆里,花梨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甚至为了保护自己,惨死在了刀刃之下。

不过……

那真的是记忆吗?

人怎么会死而复生呢?

不仅复生了,还回到两年前。

难道……那只是一个梦?

杨蝉衣想了想,越发觉得不可能,她怕不是睡懵了吧?

……是了,应该是梦。

杨蝉衣的心跳缓缓平静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真是一个漫长又惨烈的梦啊。

幸好不是真的。

炉子生好以后,花梨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杨蝉衣。

“冻坏了吧?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姑娘的伤寒才刚刚好些,千万要注意保暖,免得落下了病根。”

杨蝉衣接过茶杯,眉眼弯了弯:“花梨,别光顾着我了,你也赶紧去喝杯茶水暖暖。”

花梨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看似主仆,更似家人。

花梨的母亲,原本是她母亲的贴身丫鬟,后来离府嫁给了一个货郎,可惜生下花梨后没几年便病故了,花梨的父亲续弦以后,想要把花梨卖掉,母亲知晓后便把花梨接了过来,养在身边。

杨蝉衣双手捧着茶杯,茶水热气腾腾,氤氲了她的眉眼。

她随口问道:“花梨,我母亲那边呢?”

“母亲身体一向不太好,炭火可得备足了。”

花梨笑道:“姑娘放心,刚才就去问过了,炭火够用的。”

杨蝉衣:“母亲的身体可还好?”

花梨:“我去的时候,夫人不在房里,绿萼姐姐说夫人听济源大师讲经去了。”

“砰——”

杨蝉衣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为什么,花梨说的话,和她在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手上一时没拿稳,杯子倾斜,热水洒在手背上,她被烫的一缩手,杯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哎呀,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杨蝉衣看着左手背上被热水烫出来的红印子,勉力笑道:“无妨。”

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

次日清晨,杨蝉衣早早便起了床。

昨日一家人选择留宿灵山寺,就是为了在腊月初一这一日,能够早早敬香。

等她随父母一同烧香拜佛,点亮辉灯以后,他们就要下山入京了。

自从父亲弃笔从戎,远赴边关以后,母亲心忧,便开始修佛。

如今十余年过去,已然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

去年,父亲得到圣上的赏识提拔,被调入京中做官,今年便将她们娘俩从江南接了过来。

离散多年,一家人终于守得云开,得以在京中团圆长相守。

车马走走停停,一路从南到北,如今,距离京城只剩下一步之遥。

听闻京城近郊的山上,有个灵山寺,刚好车马从山脚下路过,母亲便提出想要上山拜佛。

父母恩爱,父亲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让其他人继续进京,一家人轻装简行上了山。

下了一天的雪,寺庙中银装素裹,别有一番风景。

杨蝉衣独自一人走出院子,凭着记忆,朝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

积雪厚软,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她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足记。

正值寅时,深夜已去,黎明未来,天地一片混沌。

杨蝉衣从偏门进入殿中,径直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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