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虔喻琴
“闻筝入门后，一向相信同宗同门亲如一家，即便偶有口角也不会背后害人，也许和我的家教有关吧。”
话音落下，闻筝毫不畏惧地对上徐振几乎要喷薄出实质性杀意的目光，目露讥讽。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振怒火骤燃，用手指着眼前这个原本在自己看来一无是处的女人，“难道是说本长老没有家教吗？”
闻筝眸光一冷，语气却是带着笑意似的轻松：“您心中有数。”
“徐长老的家教就是纵容儿子杀人还要骂受害者呀？”虔喻琴掩唇嗤笑，“好重家教呀。”
原本还对着闻筝怒目而视，听到她的话后，徐振又回过头来看她，怒道：“血口喷人！徐赫何曾杀人！”
“有师父和韩师叔相护、靳宗主驰援，闻筝万幸得以苟活。”闻筝挑眉，“难道按徐长老的想法，我必须要死在徐赫的冷箭之下，今日才配以孤魂野鬼的身份得到他的歉意吗？”
不审判犯罪者，却质疑受害者，信奉“完美受害者”理论的人，往往会成为加害者。
徐振便是如此。
他在人世活过不少年岁，理应受过正当的教育，拥有完整的人格与善恶观，因此他不会不知道他的儿子做过多么恶劣的行径。
但今日众人面前，他也不会交出他的儿子给闻筝一个公道。
不仅是为了他唯一的儿子，还是为了他徐长老自己的脸面。
修士修仙不是仙，终究也还是凡人心理。
“闻筝。”听堂下的受害者语气比方才激动了些，宗主伸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玄音宗历来治下严明，不会委屈了你。”
有宗主亲自出面，闻筝也不好继续对徐振言语相激，只好又坐了下来。
不过虽然宗主说不会委屈了她，但她心里也清楚，徐振作为宗门长老中修为佼佼者，在门内势力盘根错节，轻易动不得。
徐赫是他的独子，且从眼下的态度来看徐振不会大义灭亲，所以这次的事情很有可能高高举起再轻轻放下，闻筝也没有指望能在这里将徐氏父子俩就地逐出门墙。
“宗主，徐赫确实有错，但闻筝不是也好好地站在这里么？”不只是闻筝，宗门内其他长老也知道徐振不会真的因为此事被打压，因此也有人做起了和事佬，“不如让徐赫在后山禁闭一年，让他改过自新。”
徐振平时虽然结怨甚广，但实力强劲，因此有好几位长老虽然不与他交好，却也不愿与他交恶，尤其是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代弟子。
故而这“禁闭”的刑罚说出口后，也有些附和的声音出现。
“一年？”原本作为一个外人，靳轻尘一直缄默旁观，此时才终于看不下去似的开口说话。
到底是云隐宗的宗主，修仙界的风云人物，他一出口，那些附和的声音便都停了下来，高坐畅音阁主位的玄音宗主也十分重视地看向他：“靳宗主有何高见？”
“靳某虽然算得上是这件事的证人，但到底是个外人，不清楚玄音宗的规章。”靳轻尘仍旧好整以暇地坐在位置上，“只不过，戕害同门若证据确凿，按照云隐宗的规矩，应当废去修为，逐出门墙。”
他话音落下，畅音阁内一片哗然。
闻筝知道，他们不是震惊于这惩罚多么严重，因为如果今日犯事的事其他弟子，兴许真的会被这样处理。只是因为是徐赫，众人才会如此惊讶。
没办法，关系户嘛。
“但我也看得出，徐长老护子心切。”靳轻尘这句话说得极客气，像是真这么认为似的，“想必不会同意。”
但包括徐振本人在内，谁都能听得出他这句“护子心切”的弦外之音。
“徐长老如此舐犊情深，若让犯错弟子在门内自省，不禁让人猜测徐长老是否会为爱子开方便之门。”停了这话，韩希摇摇头，出声道，“纵使徐长老高风亮节不会这样做，也禁不住有人作此怀疑，到时候玄音宗门规便名存实亡了。”
局势朝利于闻筝的方向发展着，有些话以闻筝的身份和地位不好说出，幸好还有韩希这个嘴替。
韩希虽然是出了名的不着调，但是实际上为人和善，上与宗主长老下和内外弟子，都是处得来的。况且连不着调的人也如此严肃起来，旁人也会更加重视他的意见来。
不过令闻筝有些啧啧称奇的是，从外表上看这靳轻尘和韩师叔性格迥异，没想到还能一唱一和地打配合。
“韩希，你不要欺人太甚。”徐振咬牙切齿，一句话冒着冷气从他的牙缝里钻出来。
“为了你们父子和宗门考虑的事，”虔喻琴适时插嘴，“怎么能叫欺人太甚呢？”
“宗主，韩师叔说的有理，”在徐振反驳前，闻筝便接过了话头，“靳宗主说的不错，徐长老父子情深，闻筝也不愿为难这父子情深，更不想伤害我的同门。”
她说着，注意到靳轻尘的视线看了过来，透着兴味的目光停在她脸上，和当初在平塘小筑听她说起自己带着“儿子”一起来平塘小筑中享乐时一样，像是在说——
我看你怎么编。
“不如让他往后归到韩师叔门下，将功折罪，和师叔一起负责宗门弟子的外出事务，做随行保卫工作。”闻筝说，“今日伤我，本是我与他先前有些误会，但宗门其他弟子可没有误会，保护其他同门的安全，也算是改过自新。”
只不过归到韩师叔门下后需要时常离开宗门，在外的时间比回来的时间还长，就不是徐振想庇佑就能庇佑的了。
“要不说闻筝这孩子打小就机灵呢。”虔喻琴笑道，“不仅机灵，心眼也好，连自己的伤都不追究了。”
闻筝看看她，心中暗笑——这就是一乐子人，心里门清但就是要和徐振作对。
宗主心里也知道这对徐赫来说算不上什么好处理方式，但闻筝这个受害人都开口了，明面上又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因此大手一挥就说准了。
“宗主，单单归了韩希门下，仍做弟子，恐怕他不能潜心改过呢。”虔喻琴又开口，“既然是随行保卫，应当将他充作宗门护卫，负责外出弟子的安全，若再出这样的事，则废其修为、终身监禁。”
若完全按照闻筝所说的去做，等闻筝跟着靳轻尘离开了，指不定没多久徐振就会走点关系把徐赫捞回去。但若是充作宗门护卫，就再也不是宗门弟子，徐振就算想捞儿子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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