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自从揽了香杏的活儿便有点手忙脚乱,她从前在老太太那里只负责打扇捶腿什么的,没怎么接触过茶水。

窦昭知道她不熟,对她还算宽容,但那宽容也是有限的,一日几次不合心意便要冷脸。

好在采菊还算聪明,知道利用身边的资源,很多时候烧水、选杯具、烫杯、添茶叶,冲泡这些都叫观沅来做,她只做最后一步将茶水倒进杯中送去给窦昭。

然而只是这最后一步,她做得也不够熟练,有时迟了,有早了,有时高了,有时矮了,味道便大不一样,还是要叫她重新泡。可她又不想听观沅指导,有时候索性想让最后一步也让观沅代劳,又怕被窦昭发现,只得这么忍着。

这日窦昭突发奇想,说很久没喝到黎山蜜泉泡的茶,让采菊备好,他下午回来要喝。

采菊以为黎山蜜泉也是府里藏着的泉水,便叫来观沅:“今日要用黎山蜜泉,你去冰窖取来给我。”

观沅道:“黎山蜜泉府里没有,通常是有人从几百里外的黎山密封取来,在外头集市上卖。”

采菊恼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买?”

观沅正好心里装着一件事要出去见哥哥,便爽快答应下来。找碧心领了银子,跟门上管事的登记后出府。

哥哥名叫陆存舟,大她五岁,并非亲生,是她小时候在外流浪碰到的。两人一起要饭到京城,陆存舟生病,观沅只得将自己卖进窦府,银子给哥哥治病。

陆存舟后来因认字在药铺当了帮工,十年来在药石上有了些成就,观沅便将自己近十年的积蓄都给他,让他开了家小小医馆。

哥哥说,等攒够了钱,会早点将她赎出来。

观沅倒没想那么多,反正离出府也就四年了,何必要花那一大笔银子。再说哥哥如今都二十有一了还未成家,得攒点银子早日娶嫂子才是。

至于她自己将来要如何,那反正是过一天是一天吧,以后跟着哥哥嫂嫂在医馆打杂也不是不行的。若有合适的人,随便嫁了过日子也可以。当然,最好能管她吃饱饭,不整日对她指手画脚,这些年实在被二爷给挑怕了。

观沅熟门熟路往左出了登宁街,行过荇水桥去到市集买好二爷要的泉水,再用自己带的钱买了两包哥哥爱吃的果脯点心,才去到他医馆所在的铜七巷。

这医馆开了不过大半年,当时本钱不算多,只能在这巷子里租个小铺面做着,好在陆存舟医术不错,暂且还有些生意。

观沅来到医馆的时候,陆存舟正在给个妇人把脉。

“没什么问题,只是酷暑贪凉,外感于寒、内伤于湿,给你开一副香薷散,祛暑解表、化湿和中,必能表里双解。”

说着写好方子交给那妇人,妇人接了方子却还不肯走,又问他些零零碎碎无甚相干的问题,一直找话聊。

观沅见过好几次这样状况,哥哥一表人才,脾性温和,又还未成家,总会有些不安分的少妇娘子想来撩逗他。好在哥哥从不计较也并不逾矩,一直耐心解答,温和相待,是以这边客人里,倒是妇人比较多。

本想在外面等等,陆存舟却看见了她,愣了一下,忙站起来,面露笑容:“回来怎么也不出声?快进来吧!”

观沅笑道:“看哥哥在忙,不好打扰。”

陆存舟轻轻摇头:“跟我还客气,去放了东西出来喝茶。”

那妇人见状不好再待,只得起身:“既然陆郎中妹子回来了,我就先走了,若吃了不见效,我还要来问你。”

陆存舟声音温和:“王娘子放心,此方按时服用三日便能痊愈,若不好回来我将诊金全部退回便是。”

那妇人便挑了眉笑着:“那是自然,若治不好我定然与你好好算账。”

妇人妖妖娆娆地走了,观沅将买的点心递给他:“路过集市,看他们的杏脯不错,哥哥尝一尝。”

陆存舟接过来,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艳:“几月未见,阿九白了也漂亮了,今日是路过来看看,还是有了假能吃个饭再回呢?”

观沅原名黎九慈,陆存舟一直唤她阿九。

观沅有点不好意思:“路过而已,这就要走了。”

陆存舟点点头,转去里屋,拿一个陶瓷小罐出来:“正好,上次给窦二爷调理睡眠的茶叶大概吃完了,这里又得了一些,你拿过去罢。这件事着实要紧,估计他再喝个小半年也就好了,咱们从此就好过了。”

说到这个,观沅便红了脸,不大敢看他:“可是,他,二爷他不大喜欢那个味道,并不肯喝,那件事,我,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陆存舟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这个茶叶是治病的,自然不如你们往日吃的好,但于他失眠一事却大有裨益,你也用不着跟他讲,每日在他茶水里放个一两根,没什么味道,想必也尝不出。阿九,你要知道,那可是三百两银子,我们真的很需要,而且近来我这里生意也淡,之前借的银子期限已到,若还了银子以后怕房租都付不起,难道咱们又要回到讨饭的日子吗。”

哥哥所求的事情其实不算难。

窦昭自他母亲离世后便夜夜惊梦睡不安稳,窦老太太和窦相国访遍名医不见效果,一些江湖游医的偏方又不敢乱用,加之窦昭对草药极为敏感,名医开的药都是千难万难才喝下一点,其他方子更不会入口。

这些年来,窦昭一直气血不足,脸上总是一丝血色也无。窦老太太心疼孙子,让府里下人们四处招募,说若有人能用窦昭不反感的方式治好他的惊梦之症,便可得赏银三百两。

这么高的赏钱自然有数不尽的医者前来,可难就难在窦昭根本不配合,不管是用药还是巫祝,他一概拒绝。也有高人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给他请神招魂什么的,可惜也无甚作用。

久而久之,众人对这件事也就淡了心思,渐渐也没人上门了。

陆存舟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他认定惊梦之症只要配合用药很快能痊愈,难的是让窦昭将药喝足。所以一开始他叫观沅在窦昭茶水里偷偷加药材,可窦昭是什么人,那茶端上来还没尝,光闻着味道便察觉不同。很快发现里面加了东西,本来只想打一顿手板,却没想到被望澧捅到老太太那里。

观沅因此被老太太狠狠打了二十板子,打得三天没起来床。也还是她辩解说那些药材是想给茶水增香,窦昭又担保说确实没查出不好的东西,不然就直接被老太太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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