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ep.87 竹间棋
兰陵坊距离荐福寺最近的竺院布坊旁被人盘下了一处小院子。
夏风吹拂而过时，能听到清脆的铜铃声响，而后便是极甜的桂花薰香在片刻间短暂的侵占荐福寺檀香原本的位置。
每连着五日的辰时，身着桃色妆花裙的女子会站在篱笆旁，手持自制水壶替院中的各色花卉浇水，顺便笑着迎着每个与她打招呼的孩童。
这处学舍，与别处学舍不同，每上五日便会休假两日，布坊的老板问过这里教书的老师这么做的缘由，那女子便会露出疲惫的神情朝他道：“没有工资拿是一方面，学生连轴转也熬不住啊。”
布坊老板显然听不懂，干脆应和笑了两句。
今日恰好是学宫休息的日子，陆十一还在寝室内酣睡，便听到院外有人摇铃的声响。她半坐起身，动静有些大，显然吵醒了身侧的男人。
周阮迷迷糊糊间伸出手想去揽住对方，却扑了个空，也睁开眼睛抬望来：“怎么了？”
“好像有学生来，我去看看，”陆十一起身披上外搭，又返回至榻前，揉了揉周阮的鬓发，“你继续睡吧，但别忘了一会儿起来做饭。”
她声音缓缓地，有点像催眠曲。
外面的来客等了半晌，摇了不知多少下铃铛，正打算离开呢，瞅见陆十一从走廊上现身，立刻拍了拍篱笆喊她：“陆老师！您睡得也太久了。”
“今天不上课的啊，你怎么来了。”陆十一见到屋外来者是云巡抚的嫡女云夏，不自觉打趣道：“难不成云姑娘是来请教我课文的？”
初遇云夏时还是在竺院布坊，因为一个小小误会，和嫡妹陆拾迎不打不相识。
自周防将此间别院赠予她和周阮，钦点此处为女子学舍后，只要符合年龄，便可前去寻她报名。虽全免学费，但由于她是个女人，琻朝人又不喜女子多读书，城里多有闲言碎语，学生了了招来不过五人。
那时，是云巡抚得知消息后领着云夏前来报名，有了巡抚的支持，学舍也算是爆火一段时间，最后留下了十八位女学生。
云夏一听要补课，连连摆手求饶：“陆老师，我今日来是替我父亲传信的。我父亲本想亲自来送，只是清晨时便被太子殿下传入宫内，恐怕是不回来了。”
说罢，立刻由袖间取出锦鲤册递上：“说是今日晚，圣上要在宫中举行赏灯宴。由太子殿下亲自主持，您与大皇……与周先生务必一同前往。父亲还说，这邀请函太子殿下五日前就派人送来了，宫里一直没等到您回复，这才叫我亲自交由您手上。”
“赏灯宴？今年的赏灯宴，怎么这么早就举行？”陆十一微扬起眉来接过锦鲤册一看，果真是灯宴的宴请函，“没听周阮提起过有收到啊。”
云夏哼哼笑道：“想是老师平日就不看那些册子，恐怕您书房中堆了一堆的请帖吧。”
这倒是真的，陆十一嘿嘿一笑未有否认。自这学舍办起后，她刻意不去打听朝堂之上的事，也不参加达官贵族的宴席，生怕让学舍沾染上一点与朝廷有关的气息。她想远离朝堂，起码这样，能保护自己的学生有朝一日被血浸。
原本是想拒绝的，可毕竟这学舍是因周防才办起来，还是前去比较合适，想到这里，陆十一合起册子道：“既然是太子殿下的邀约，那我与周阮今日戌时定会到场。”
“那就好，我回去也好和父亲交代。”云夏嘿嘿两声，笑着回应。
今日不过八月中旬，赏灯宴往年常在中秋之时举办，早了半个月，回想起来，陆十一莫名想起周阮男扮女装在亭中弹奏琵琶的往事，笑意不自觉攀上脸颊，她想，周防必然知晓此事，若是周阮能再有一次女装扮相就好了，可惜碍于身份，到底还是不妥。
云夏瞧见陆十一脸上的变化，不解地开口：“老师到底想到什么了，怎么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遗憾的。”
陆十一伸手揉了揉云夏的头：“我是想起去年赏灯宴，周……”
“咳咳。”
话还没说完，身后便响起了周阮的声音。她回眸望去，瞧见周阮身着亚麻色长衫倚靠在悬廊柱旁，正双手抱怀地看着她：“若是我不来，你还要给她说什么？”
陆十一稍稍侧过头来，装作无辜地回望过去：“什么啊？我不知道。”
周阮叹了口气，也朝篱笆边走过来，伸手揉乱了她的长发：“你就让学生站在外面？云夏进来喝杯茶吧。”
说着，便朝云夏露出个标致的笑来。
云夏本想答应，一想到眼前这两个人现在是什么关系，加上如果她真的进了学舍，陆老师又会揪着她上次小测的成绩说多少话等等就感到一阵头疼，连忙摆手：“不不不不，学生现在要回家了，一会儿会和老师的嫡妹一起去宫里呢，那就这样，学生告辞！”
说完，一溜烟地走了。
“怎么古往今来的学生都怕老师啊。”陆十一瞅着云夏上了云家的马车远去后由衷感慨。
正叹气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自己，周阮将头靠在她的右肩，淡淡道：“你不是也很怕你的导师吗。”
“那倒也是。”陆十一叹笑道。
说罢，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也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回得去呢。”
*
赏灯宴还是在东宫旁侧的花园里举行，院内布置得几乎和去年一模一样。
周阮刚下车，便被侍卫请到了东宫殿内，二人不得已分开而坐。陆十一也理解，毕竟她还不算是周阮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大皇子的身份参加赏灯宴，她哪能违抗礼制坐到对方旁侧呢。
不过，这种情愫还是带了些失落的。只是失落没多久，云巡抚就先瞅见了她，隔着人群便要和她打招呼，导致方圆的王公贵族视线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陆先生！”白巡抚挤过人群朝她毕恭毕敬行礼。
陆十一连忙回礼，道：“叫老师比较好啦。”
“哎哟，老夫真的忘了，陆老师！您和大皇子一起来的吗？怎么没见大皇子殿下呢？”
云巡抚张望起来，顺带领着陆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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