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因为这句话而陷入短暂地宁静。

陆念安无法在克制心底起伏,她转过头,透过花窗落下的光影,她看见兄长平静且无起伏的眸子。

下一瞬,那人似是也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看来。

兄妹两视线在空中交汇。

陆祈有一双很冷清的眸,双眸狭长,不笑的时候,总是裹挟着凉意。

只看了妹妹一眼,他很快收回目光,开口时是一贯冷静:“林太傅虽为天子师长,前些年却辅佐过一段时间大皇子,现如今陛下还未立下太子,若是在这个时间同林家结亲,有违初心,自是不妥。”

现如今大景有九位皇子,太子未立,朝中被迫分为几个党派,林家同大皇子最为亲近,而陆家还尚未站队。

这些话足够陆念安迷糊一会儿了,她是被养在深闺的姑娘,不太懂朝中局势。

只是此刻看着兄长冷静的眼眸,陆念安莫名觉得有些难过。

原来婚事,是可以如此冷静的被分析着吗?

她不太明白,心下正疑惑时,又听见母亲开口:“祈儿,林家同大皇子亲近,这未免是坏事。”

她一个久居宅中的老妇人都知道,陛下这几年更偏向大皇子。

陆祈还是没有松口,官场之上,他始终守着一条线,从不逾矩半分。

因为陆祈见过太多心怀私欲之人,后来他被调到了吏部,又不知起草过多少贪墨的案子。

人心总是无法满足,破了戒便绝无回头之意。

他却是清心寡欲的性子,秉性克制,从没想过为欲念入世俗。

最终,陆夫人只得歇了这个心思。

可婚事确实耽误不得了,成家同立业是连在一起的,官场之上,成了婚的男子本就会更得天子青睐。

“祈儿,”陆夫人面色凝重:“你既是不愿卷入纷争,这上京又还有哪家姑娘适宜?”

做母亲的,总是盼着孩子能更好,

“清州崔氏。”回答陆夫人的男声平缓。

这四字落下,室内有一瞬静谧。

崔家是在陆夫人意料之外的。

虽说也是百年世家了,可崔家祖上几代只是清州富商,到底是没有林家这般的底蕴。

“……”

陆夫人依稀记起崔家之女品性贤德,这样的女子入了陆家,到底是比林家那位更安分。

稍一思虑,她转过头望向方才及笄的姑娘——

午后的暖光落在她鹅黄色衣角边,称得她皮肤白皙,陆念安此刻低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手中还掐着那块糕点,吃也不吃,只将它团成了个圆捏来捏去。

她性子太乖,总让人忧思会不会受了欺负。

陆夫人收回目光时,已然改变了想法:“也好,等这个春天过去,我让陈嬷嬷去崔氏那儿瞧瞧。”

午膳后,陆夫人也乏了,到底是上了年纪,不如年轻人有精气神,便遣散了两兄妹回去。

此时正值正午,方才还是暖意盎然,这会儿却成了雨天。

陈嬷嬷绕回屋去备伞,一边念叨今年是个雨年。

千山宛长廊下,陆念安同兄长并排站着。

顷刻间水雾弥漫,这个春天好像时常下雨。陆念安听着雨水淅沥,忍不住转过头。

兄长正平静地目视前方,雨水从檐滑落的,有一些滴在他衣袍的下摆。

陆念安突然很想说些什么,开口时喉间却一梗,胸腔泛着痒,她忍不住咳嗽起来,一边拍着胸口缓解。

她病才未好多久,平日只零散地咳嗽几声,现下大抵是又受了寒,躬着腰,单薄的肩在水汽中一颤一颤。

陆祁听了,带着她往一旁的厢房中走,又唤底下的丫头备碗姜汤送来。

千山宛里的丫鬟都手脚麻利,此刻不想惊动了陆夫人,很快便将姜汤送去。

陆祁接过,顺手用瓷勺散着热气,才递给一旁的幼妹,“阿念,过几日让王太医给你看看如何?”

陆念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由兄长递过来的瓷碗,热气熏着眼睛,视线因此变得朦胧起来。

她答非所问,娇声唤她:“哥哥。”

陆祁应了,等她开口。

“哥哥……”她犹豫了很久,才试探着问:“哥哥你能抱抱我吗?”

姑娘家仿佛一夜之间就懂了许多事情。渴求兄长拥抱的句式不在理直气壮,她褪去无畏,坐在塌边,是纤弱的,柔软的,苦恼的。

陆念安想,她本不该问出口。可能是因为今日又下雨了吧,湿漉漉的总让人心口闷。

所以她还是说了这话。

话落以后,便渴求地看着兄长,期盼她能给自己一点回应。

可能也不需要太多,不用将她拥入怀中,哥哥能摸摸她的脑袋也好。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陆祁缓缓将瓷碗放在几案边,他转过头看她,语气是一贯地柔和:“我们阿念很乖的。”

不要。

陆念安张唇,她还是很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时,撞进兄长柔和而平静的视线。

陆祁一贯是这样看她的,柔和而平静,即便她闹腾地狠了,他也只念一声她全名,不会真的凶她。

陆念安从前觉得这目光让人欢喜,现下却让她很难受。

怎么能有人能做到一直冷静呢?

屋外还下着雨,湿漉的感觉加重,陆念安最终抬起手来,指尖落在兄长宽大的袖摆处。

她轻轻扯住,别扭地开口:“可是哥哥答应阿念,会和阿念永远在一起的。”

“自是如此。”

直到如今,陆祁还是能够没有犹豫地回答她。

到了这时,他好像也明白妹妹在闹什么脾气,轻笑了声,陆祁同她说:“阿念,不论今日还是以后,哥哥当然都会和你在一起。”

“可是哥哥,”陆念安直视着她,她的目光澄澈而干净,专注看着一个人时,是完全而绝对的一心一意。

“哥哥娶了崔氏以后,还会要阿念吗?”

她突如其来的担忧,只令陆祁叹声气。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好像都把成婚看得很是重要。

陆祁不知如何同她说,娶妻也只是一件例行公事,既是崔氏过门,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答应过她的从来都不会改变,他看着她长大,也会一直看着她。

最终,陆祁只将一旁的青瓷碗递过去:“等阿念喝完,哥哥就同你说。”

长兄对幼妹的呵护,大多时刻是无声的。

那碗姜汤被放在陆念安眼前,她顿了顿,在兄长鼓励的眼神下,抬手接过。

陆念安不喜姜汤的味道,姜是辣的,这总让她忍不住流泪,每每喝上一碗,她都需要缓很久。

这个雨夜,她强迫自己很快速得将姜汤灌下去,两眼被辣得泪汪汪。

然后她得到哥哥肯定的答复——他说他当然要阿念了。

姜汤流过胸腔,在缓慢扩散到血液中,最后回到屋中时,那股子辛辣竟席卷全身。

陆念安感觉自己越来越热。

此刻,秋菊正点着熏香,淡雅的香气隐隐弥漫开来。

陆念安深吸口气,最后朝角落里的柜子走去。

她拉开柜门,从柜中深处取出一个八宝匣子。

一个独处时,她也不太讲究什么,直接在地毯上坐下,然后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将木匣子打开。

匣中放着一盏已经泛黄的花灯,是最普通不过的莲花形状——

被主人家如此妥帖,且珍惜保存的物件,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可这是哥哥送她的第一个生辰礼物。

那年寒冬,他亲手替她做了灯。

*

陆念安是五岁时才被接来了陆府,照理来说,她应该记得许多从前的事情,可她像极了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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