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院,赵氏也在说这事。

“大哥就是清高,开族宴只请了那么几家,不然我何至于费力气去与士钦媳妇儿说,我看啊,他就是怕你沾人家太傅大人的光。”

徐鉴礼闻言,顿时皱起了眉,“你胡咧咧什么呢。”

他今夜吃了不少酒,醉得恨不能倒头便睡过去,耳边却是不得清净。

赵氏心里头不痛快,被丈夫骂了句,顿时火冒三丈,气得将软枕砸在他身上,“我说什么,你听不见吗?”

“榕惜都要及笄了,同她大伯有几分亲近?我不过是说了句,劳烦老二他媳妇儿多上些心,替榕惜相看个好儿郎,你瞧瞧,你瞧瞧,老二立即将话头转了去,生怕我再多说一句,当我察觉不出?还不是人家如今得势,如日中天,便是一个没娘的奶娃娃都能得了桩赐婚,日后是那享清福的王妃娘娘,眼界儿高了,将你我当作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来瞧了。”

赵氏越说越气,又在他手臂上恨恨拧了下,“说到底,是我们娘儿俩命苦,跟了你!”

徐鉴礼疼得吸气,捂着手臂往床内挪,忍不住替自个儿说句:“我不好官场,你我成亲时,我便坦诚以告了。”

“是是是,你们一家子都是清高的,就我是个势力的!”赵氏恼道。

帐子里漆黑,只零星月色落进来,隐隐绰绰。

徐鉴礼颇为头疼的伸手拉她躺下,“快睡吧,都几更了。”

赵氏争了下,依着软枕躺下了,“榕惜定是要嫁在汴京的,这事你去与大哥说!”

身后没动静。

她忍不住踹了脚,“听见没?”

“还睡不睡了!”徐鉴礼不耐道。

听出他话里的恼,赵氏消停了。

翌日天晴,用过早饭,徐士钦带着几个晋陵的弟弟妹妹出门闲逛了。

苍邬院里。

“泱泱怎的不去?”赵氏瞧着檐下剥橘子的小姑娘,和颜悦色问。

“爹爹带我去逛过了。”泱泱扭头道,往嘴巴里塞了瓣橘子,一把抱住跌跌撞撞朝她走来的小妹妹。

冬日里冷,便是出了太阳,小阿敏也穿得严严实实的,瞧着像是雪地里堆得雪娃娃,咿咿呀呀的很好玩儿。

被抱住了,小姑娘敞着牙花子咯咯笑,两只小手去拿姐姐手里的橘子。

“酸……”泱泱不给。

话出口,就见小妹妹口水直流,她无语道:“馋哦~”

“这小姐俩的感情真好。”赵氏笑与宋喜说。

宋喜正缝制一条烟粉色的小肚兜,上面的五毒平安兽还差几针,闻言抬头朝门前望了眼正玩耍的两个小姑娘,笑道:“小孩子心思干净,虽还不知事,但谁真心疼她,也是知道的。”

赵氏唇角的笑意一顿,干笑两声,“是,是这个理儿。”

片刻,宋喜收了针,将小肚兜叠好,唤来绿稚:“这衣裳收好,洗干净过年时给大小姐穿,五毒辟邪保平安。”

“是。”

赵氏瞧见,问:“怎用了这颜色,瞧着小家子气。”

宋喜笑了笑,只道:“泱泱挑的。”

临近傍晚时,出去玩儿的几人才回来,个个儿面上带笑,瞧着很是尽兴。

几人免不得要先去徐鉴礼与赵氏院子里问个安去,徐榕惜没跟兄长弟弟们一道,“我给泱泱买了糖葫芦,先给她送去,免得糖霜化了糟蹋东西。”

说罢,带着两个丫鬟穿过小径走了。

“使唤丫鬟去不就是了……”徐榕惜的兄长嘀咕一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将晚的天色变得漆黑一片。

春居堂此时上了灯,却是将人骇得脚步一顿,迟疑不敢入内。

“堂小姐。”绿稚出来端汤,瞧见人,连忙出声唤了声。

“我来找泱泱,她可在?”徐榕惜站在门前问。

绿稚快步迎过来,道:“我家小姐在屋里剪纸玩儿,堂小姐可要进来坐坐?”

徐榕惜喉咙动了动,温柔笑道:“回来还未与父亲母亲请安,就不坐了,这糖葫芦是我回府时买给泱泱的,劳你拿进去吧。”

“奴婢替我家小姐谢过您。”绿稚接过道。

徐榕惜微微颔首,转脚走了。

绿稚瞧着人走远些,才将院子门阖上。

“这院子真古怪,年根下,竟是挂了一院子的白灯笼……”

“谁说不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入了哪家坟塚,瘆人的紧,大老爷怎的不管管,由着大爷和大小姐胡来,倒是将咱们小姐吓着了。”

“别说了。”徐榕惜捂着心口低斥道。

“大姐姐没进来?”泱泱咬着甜甜的糖葫芦问。

绿稚点点头,方才她走得近,哪里没瞧见那主仆三人瞧着他们院子惊吓的神色,只这话不宜与小姐说就是了。

“堂小姐要去给二老爷和二夫人请安,便没进来。”绿稚说。

泱泱握着糖葫芦,安逸得晃晃穿着足袋的小脚脚,“大姐姐真好,出去耍还给我买糖葫芦~”

旁边的小丫鬟闻言噗嗤一笑,道:“咱们主子也没短了小姐的零嘴啊。”

“不一样,”泱泱趴在榻上说,“爹爹疼我,因他是我爹爹呀,可大姐姐,我与她还是头回见呢,昨儿她还送了我好看的头花~”

那头花是江南的样式,汴京城没有,她从前住着的边地也没有,泱泱很喜欢。

“祖父说,礼尚往来,等明儿也让爹爹帮大姐姐做一副弓箭,我们可以一起打兔子呀~”

泱泱说着,一骨碌爬起来,将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放在了油纸上,让绿稚拿远些去。

绿稚不禁忍笑。

就没见过哪家的爹,跟闺女分零嘴的,他们主子的嘴也当真是大,偏她们小姐还乖的紧。

泱泱盘着小腿腿,拿起小剪刀和红纸继续剪,片刻,剪出一朵花瓣并不规整的小红花来,笑嘻嘻的贴在了脑门儿上,“看我~”

绿稚夸赞:“咱们小姐真好看。”

泱泱:“嘻嘻~”

旁边两个小丫鬟暗自悔恨。

慢啦慢啦!

.

腊月二十三,小年日,也是徐家的开族日。

一早,厨房里便忙得热火朝天。

徐九涣也一改往日睡懒觉的劣性,早早便自床上爬了起来,还将闺女弄醒了。

泱泱揉着惺忪的眼,张着大大的哈欠,小脑袋像是捕醉仙,在爹爹手中摇摇晃晃。

回汴京前,便是徐九涣替她扎头发,黄的绿的发绳一绑就是个小揪揪。

可惜了,许久懒怠,手艺退步许多,徐九涣瞧着那俩高低不一的小揪揪心想。

绿稚端着热水进来,瞧见那头型时,不觉眼皮狠狠一跳,委婉道:“主子,还是奴婢来吧。”

今日若真要让她们小姐这般见客,不只是丢这父女俩的脸,就是她也抬不起来头。

丢人呐。

绿稚捣鼓头发也许久,没用钗环首饰,绑了条翠绿发绳,绾起的小发包上点缀了珍珠小花花。

衣裙是宋喜月前便着人裁好的,那时还有余量,这会儿上了身倒是正正好。繁复漂亮,穿着像个小花仙,

“小姐长高了。”绿稚笑着说。

泱泱唇角翘得高高的,垫了垫脚尖,很是满意啦。

天朗云舒,宾客如云。

宋喜没在自己院子待客,众女眷坐在厅堂侧边的暖阁中说笑。

宋喜外家姚家几位夫人来时,暖阁里已坐着几位夫人,在瞧见坐在主位上坐着的赵氏时,神色微怔,不过稍纵即逝罢了。

互相问候罢,武定伯夫人笑着道:“早听囡囡说,她二婶今岁回京过年了,可算是见着了。”

“快快来坐,”赵氏亲热的招呼道,却是没从榻上起身,笑与她道:“我前儿还跟士钦他媳妇儿说呢,回来的日子不凑巧,没吃到你家的席呢。”

说着,赵氏问:“老太太身子可还硬朗?今儿怎的没一道来,我也好给她老人家问个安才是。”

“硬朗,”武定伯夫人笑道,“只不巧,老太太染了风寒,不宜出门,不然今儿定是要来呢,”她说着,瞧向宋喜,“知你惦记,老太太让我说,她没大碍,就是那日吃席,吹着了风,将养两日就好。”

宋喜松了口气,“多谢大舅母。”

“泱泱与阿敏呢,怎的没见着这俩小姐妹?”姚三夫人问。

宋喜噗嗤笑了声,“泱泱今日打扮的好看,说是也要给妹妹打扮,姐俩儿还在屋里臭美呢。”

“老五还说呢,没什么好送的东西,前儿得了一匹矮脚马,说是送给泱泱骑,这小姑娘也爱美了,可还喜欢骑马?”姚四夫人笑道。

几句话间,皆是绕着泱泱说,赵氏脸上的热络淡了些,端起了桌案的茶碗。

稍片刻,一道窈窕身影步入了暖阁。

“这是……”武定伯夫人左右瞧一眼,轻声问。

“这是二婶的姑娘,闺名榕惜。”宋喜道。

徐榕惜上前,姿态姣好的规矩见礼,“榕惜见过各位夫人。”

“原是堂小姐,”武定伯夫人朝她伸手,笑与赵氏道:“她二婶好福气,有这样模样标志的闺女,这若是我家的,我与夫君怕是做梦都得笑出来。”

武定侯夫人膝下有三子,长子也有十二,听得这话,赵氏唇角勉强扯出些笑来,“是,姑娘家不似那皮猴儿费心,但到这年岁,也免不得操心许多,我前儿还与士钦他媳妇儿说呢,想给榕惜寻个如意郎君,爵位倒是无甚,但得身有功名才好,为人端正,发愤图强。”

赵氏说着,又询问:“夫人家的公子是从武?”

暖阁里坐着的几人神色皆变得微妙,不觉瞧向了武定伯夫人,后者端起茶碗抿了口,而后才颔首,道:“家中几个儿郎,皆随他们祖父从武,小子年幼,还未有功名傍身。”

“打打杀杀的,终究是惹人心惊胆战,”赵氏与旁侧几位夫人道,“要我说啊,还是读书好,听说崔夫人家的三郎中了秋闱,只等今岁开春闱了?”

崔夫人手上剥着一颗蜜橘,闻言浅浅笑了笑,道:“小儿运道好些,勉强榜上有名。”

“运道好也是好的,”赵氏笑道,“贵公子不过而立,便得了功名,日后差不了,不知夫人可有瞧上的贵女,与哪家定了亲?”

暖阁中坐着的几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

徐榕惜眉微蹙,借着衣袖遮掩,轻轻扯了扯阿娘的衣袖。

这话也说得太明了些,且今儿还是泱泱的开族宴,哪好说她的亲事?

赵氏心里也有小算盘。

今日宴请的宾客虽说是不多,可与徐家都是亲近的,若是她闺女与其中哪家结亲,日后徐鉴实都免不得照顾着些,而徐榕惜的夫家,也会看在徐鉴实的份儿上,待她闺女好些。

她一副好奇的神色,崔夫人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擦手,抬起眼,先是瞧了眼坐在绣凳上端秀的姑娘,目光挪去赵氏脸上,温声道:“不瞒夫人,我家三小子的亲事也是着实让人头疼,去岁春日宴,我便想着替他相看,且先将亲事定下,可那小子,自个儿舞文弄墨,”

她说着一顿,摇首笑道:“却是偏属意舞刀弄枪的姑娘,我还跟武定伯夫人说呢,实在是她家都是小子,不然也解了我燃眉之事。”

徐榕惜顿时面上臊的泛红。

赵氏嘴角抽了抽,眼中热切淡了些,“自古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崔夫人怎能由着孩子的心性来,还是得规劝才是。”

“都是结亲,结的儿女亲事,少不得要合孩子心意,这日子终究是他们过,咱们谁也替不了。”姚三夫人嘴快道。

武定伯夫人暗暗嗔她一眼,轻轻摇首。

何必逞这一时口舌之快呢。

暖阁中波涛暗涌,宋喜缩在下首竖着耳朵却是不说话。

夫君说了,谨言慎行,她又说不过她们去,少说话才是要紧的!

.

园子里,冬日可玩儿的少。

前些时日的雪早已消融,只剩光秃秃的枝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泱泱巡视一般,带着姚家几个姐姐哥哥将府中逛了个遍。

“这也没甚好玩儿的。”

“冬日里可不就是这样嘛。”

“欸!那儿有个狗洞,咱们比赛钻狗洞吧!”

“咦~埋汰。”

“我穿了新裙子,不钻狗洞啦~”

“那咱们玩儿什么?”

顿时,所有的目光皆瞧向了泱泱。

小泱泱眼珠子一转,道:“我知道啦!”

“什么?”

“我们去找祖父上课吧!”

“……快跑啊!”

“嘿嘿~”泱泱迈着小短腿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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