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平日里一向雷厉风行,决断如流的刑部主事张大人,此时却觉得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
那团棉花在他嗓子眼滞胀,窒息,致痛。搅的他心口潮湿,连呼吸都困难。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个字来。
周遭一片寂静,众人都在眼巴巴等着他开口断案。谢令仪站在场中,目光如霜,一点一点浸湿他的脊背。
良久,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请问......谢小姐在拾起这个锦囊的时候,可有第三人在场,能够证明是你先看到的锦囊?”
谢令仪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冷声回答,“并无。”
她身旁的曲知意闻言,登时急了,几乎要立即跳出来为她作证。可脚下刚迈出一步,她忽然停住,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好像……好像那个时候,她正在瞎分析什么太子侧妃?确实没有亲眼看见容君是怎么捡到锦囊的。
她气得掐了自己手臂一下,一时之间竟踌躇起来。
而张歧安在听到谢令仪的回答后,心口一沉,又换了种问法。
“那谢小姐可知道,这锦囊里的花谜是什么?”
“不知。”
接连两个否定,将局面逼入死角。任何可以周旋的余地都被堵得严严实实。任他有再大的能耐,他也无法当众为谢令仪辩解。
再次开口时,他盯着锦囊上的璎珞,语气就有些勉强。
“谢小姐,既然无法证明锦囊是你先看到的,你也不知锦囊里的花谜,依......”
后半句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令仪指尖一顿,目光透过张歧安,去看他身后的程惜雯。却无意间看到了她眉宇间隐藏着的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她突然觉得乏味至极。
人家表哥表妹在这玩相亲相亲一家人的把戏,她一个外人来凑什么热闹。
显得她像戏台上不懂事的丑角,不遗余力地表演,只为了衬托男女主角情深意笃,伉俪情深。
锦囊给了她又怎样。
她谢令仪要的,从来就不止是几片布做的廉价玩意。
思及此,她心性豁然开朗。食指随意勾着锦囊,轻飘飘的晃荡,像是在吊着一袋秽物。
“行啊,那就依了张大人所言,锦囊给了程小姐就是。”
此言一出,连曲知意都直皱眉,她不悦道:“容君,你不用勉强。难道我还怕了他们不成,别说一个锦囊,就是本县主今日把十个锦囊都抢了,量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
谢令仪听了,朝她摆摆手,满不在乎的笑道:“无妨,一个小玩意而已,不值一提。”
张歧安被她这番大度的话,说得浑身不自在。他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将头偏向一侧。
在谢令仪看来,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在场高兴的怕是只有程惜雯一人。
谢令仪嘴角轻扬,露出一丝讥诮。
“怎么,锦囊如愿以偿被判给了程小姐。”
她着重加重了‘判’这个字,张歧安听到后,脸上血色迅速褪去,显出几分灰败无力。整个人仿佛一株被风雪压弯的弱柳,摇摇欲坠。
“程小姐还要我亲自送到你手上吗?”
“我......”
程惜雯探头望了谢令仪一眼,犹豫不决想问表哥意见。却发现他又露出了那副失魂落魄的神情,整个人不在状态。
眼下,表哥是没法指望的了,她看着四周的人,料想对方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遂捏紧帕子,小心走了过去。
“行了,就站那吧。”
谢令仪叫停她,自顾自伸手打开锦囊,取出字条,念出声。
“花开富贵皆有望,风华一时不自量。”
“哎呀,好诗呀,寓意也吉祥。既然锦囊给了程小姐,那我便也大方一点,索性直接告诉程小姐谜底吧,也免得你苦心钻研去猜了。”
她手指轻点字条,语气一派轻松,开口道。
“花开富贵,唯有花中之王——牡丹,可担得起这词。”
程惜雯听了,还来不及收好脸上惊喜的表情,就听她继续道。
“啧,就是可惜,后面跟了个风华一时。我想结果大约是要让程小姐失望了,此诗的谜底是——芍药。看来芍药花与程小姐有不解的缘分呢,拼了命的要往您手心里钻。”
此话一出,万籁俱寂,任谁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付。
谢令仪站在原地,歪着头,欣赏了半天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表情,才走过去,亲自把锦囊在她腰间系牢,又扫了一眼她鞋头上的金线牡丹,在她耳边极为亲密地说着贴心话。
“可千万要藏好你的狐狸尾巴,别以为方才七皇子帮了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他常年在宫里不出来。在宫外,你的好表哥可护不了你哟。”
话音刚落,她便退后一步,姿态从容,嘴角噙着天真的笑,仿佛方才的威胁不过是信口闲谈。
程惜雯这回倒是没哭,她低垂着脑袋,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身侧的手紧攥着裙摆,指节微微泛白,弄皱了一水的流云绫。脚尖也努力往后缩,一副恨不得让自己立刻消失的模样。
众人皆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啪啪——’
一阵鼓掌声打破了平静。
循声望去,只见一锦袍男子缓缓从柳枝后走出。他身形修长,步伐悠然,眉目间尽是散漫。
“谢小姐的气量,实在令人心生敬佩。”
他停在谢令仪面前,微微欠身。
“在下不愿见佳人空手而归,鲜花锦囊虽好,却是死物。”
他边说边从宽大的袖口,摸出一支杨柳枝,递给谢令仪,看着她的衣裳笑道。
“不如就以柳枝相赠可好,恰好应了那句——柳枝摇翠翠如衣,聊以赠君莫嫌弃。”
谢令仪盯着柳枝,半天没接。
她眼神不动声色打量周围人,发现那先前为程惜雯抱不平的小东西,神情尤为激动,甚至还想跑过来。曲知意脸上也有些着急,悄悄朝她摇头示意。
谢令仪心下微微一动,猜到了几分。此人恐怕也是哪位皇子。
方才那位七皇子,众人不认识。可这名男子,明显年纪偏大,且说话游刃有余。在场的多是官家子弟,不可能有认不出的。只是见这男子不愿意暴露身份,各自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这柳枝,她不能接,接了可真就跳进湖里都洗不清了。
但也不能公然下了皇子的面子。
须臾,她便也扬唇,抬头俏皮道。
“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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