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阙捏着生死帖,幽幽看向离长生。

这人早该死两回了,到底是怎么避开的?

离长生并不知晓自己侥幸两次未死,侧眸看向眼眸冰冷好似要吃人的封讳,笑着道:“明大人,你我偷情还得得避着点人吧,当着幽冥殿主的狗腿子的面最好收敛点——您还想抱我到什么时候?”

封讳:“…………”

章阙:“?”

封讳像是烫到似的,猛地撤身后退,眉头紧皱又露出那种厌恶的神情,一甩衣袖,冷冷道:“离掌司莫要胡言乱语。”

姓章的狗腿子目瞪口呆恨不得自己瞎了。

怎么觉得自家殿主那么……娇羞呢?

阎王在上,定是自己患了眼疾。

封讳面无表情走至章阙身边。

章狗腿子如梦初醒,赶紧爬起来装模作样地将生死帖递过去。

封讳蹙眉看着离长生的生死帖上新浮现的字,指腹在「离平」二字上微微一摩挲。

鱼青简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快步走到离长生跟前,谨慎道:“掌司,这位和您偷情的是?”

“重泉殿的拘魂使,明大人。”

鱼青简瞥了一眼。

得,看眼神又是个痴迷自家掌司美色的。

离长生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小了些:“寻到厄了?”

鱼青简咳了声:“差不多了吧。”

离长生眼眸一眯:“差多少?”

走吉扛着刀从窗外跃了进来,裙摆像是层叠花簇绽放:“搜查一遍了,一百三十六只厉鬼,没有半只厄,功亏一篑了。”

离长生:“……”

鱼青简:“……”

鱼青简当机立断:“全赖章阙的引鬼阵,引来的全是无用之鬼。”

章阙懵了:“我……”

鱼青简飞快将这个话题扫过去,不让章阙有半分狡辩的机会:“澹台城主被厉鬼冲撞受了惊,徐掌教将阵破了,只能趁着子时阴气最盛的时辰挨个搜查城主府。”

章阙:“……”

章阙憋了个半死,气得想翻白眼。

已至子时,在场的皆是大鬼不必休憩,唯有离长生一直在哈欠连连,他伸手拂去眼尾的水痕,含糊道:“澹台淙没什么异样吗?”

几鬼看向他。

离长生长发还未干,披散在肩上,病歪歪地坐在那,想起被那虚空中的水阵险些被溺死前看到的场景。

澹台淙自焚祭天,雨落后身躯被灼烧得面目全非。

若他是个寻常凡人,那种重伤根本无法存活。

章阙经常和阳间的刑惩司有交集,了解甚多。

“南沅地处偏僻,澹台淙每年都会往各大宗送些南沅的贵重之物,前些年大旱时也曾求过不少人却无功而返,他似乎就是个寻常凡人,祖上颇有功德才庇护他至今。”

离长生垂着眼将空无一物的烟杆咬在唇间止瘾,漫不经心地吩咐道:“不对,去查他。”

章阙一愣。

这好似习惯发号施令的上位者气息将章掌司震了震,差点下意识地就要“是!属下这就去查!”。

鱼青简道:“掌司是怀疑澹台淙贼喊捉贼?”

“不是。”离长生说,“我怀疑他死了。”

几人一怔。

封殿主对追查大厄没什么兴趣,一直垂着眼注视那张生死帖——他安静时像是只毫无存在感的蛇,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听到这话,封讳微微抬头瞥了离长生一眼。

手中另一张生死帖露出另一人的名字。

正是澹台淙。

只是死亡的时辰和地点却是模糊一片,看不真切。

鱼青简疑惑看着离长生:“掌司可曾发现了什么?”

这人不是一直在房中呼呼大睡吗,怎么突然就断定澹台淙死了?

“哦。”离长生心不在焉地说,“方才你们在外面驱鬼时,有个东西潜入房中将我拖入水阵险些淹死,我在那个阵里瞧见的。”

鱼青简:“?”

离长生的语调太过随意了,好像只是抱怨吃饭时碗里有一小片姜丝一样。

鱼青简目瞪口呆:“水阵?如此危险的事为何不早说?!”

离长生“啊”了声,不明所以:“我不是没死吗——这得多谢明大人了,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我已经要去黄泉投胎了。”

鱼青简:“……”

鱼青简临走前曾在门窗上贴满了符纸,没想到这都没防住,他本来不怎么搭理封讳,听到这话也不装高深了,真心实意道:“多谢明大人。”

封讳瞥他一眼,没应声。

但章阙跟了封讳太久,明显瞧出殿主眉梢都写着“我用得着你谢?”的嫌弃。

离长生咬了会烟嘴止了瘾,起身道:“去看看祠堂那汪水。”

章阙点头:“我正……”

“有此意”还没说出来,封讳倏地瞥他一眼,章阙:“……我正好困了,要不明日再说吧。”

鱼青简方才被这个狗腿子嘲讽一通,正气不顺呢,阴阳怪气地道:“头回听说鬼还会困的——那章掌司就在此处安歇吧,省得磕到碰到伤了贵体。”

章阙:“……”

章阙硬着头皮道:“我并不是想睡,只是五人阵仗太大,容易被发现,不如你我和走吉三人去一趟。”

离长生“唔”了声:“你们三只鬼怎么进祠堂,随便一个八卦镜就将你们防住了,还是我去吧。”

鱼青简蹙眉。

离长生这一身金色功德靶子似的,又是凡人之躯,若一人前去指不定就被鬼拖去吃了。

最好还是寻个合适的人随他前去相护。

片刻后。

离长生拎着灯在长廊信步闲庭。

封讳一副烦躁至极的模样不情不愿跟在他身后。

“劳烦明大人了。”离长生带着歉意道,“走吉性子爱玩不太会护人,鱼青简又废,章掌司不知怎么忽然倒头就睡叫不醒,只能劳烦您陪我走着一趟。”

封讳满脸被人拿刀逼迫才肯来的架势,冷淡道:“渡厄司能用的人不多,还是尽快并入刑惩司才好。”

离长生:“……”

游廊靠着湖水,烛火倒映着条条水纹光落在离长生脸上,他幽幽瞥了封讳一眼,不太懂此人目的到底为何。

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好报仇吗?

澹台淙的游廊东拐西拐,离长生一个分心腰侧蹭了下栏杆微微一个趔趄。

烛火晃动了下。

封讳眉头紧皱,伸出手在离长生单薄过分的肩上往里一拢,将人扒拉到游廊里侧,自己往外错了半步挡在栏杆边。

离长生不明所以。

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还能落水不成?

湖面波光粼粼,黄昏时下人放的莲花灯已没了光,漂浮在水面上摇摇晃晃,光芒倒映在封讳暗红的瞳孔,水波似的。

离长生看了看四周,心中琢磨。

这澹台府的水似乎有些多?

前院有池塘,后院还有如此大的湖,甚至特意将活水从北边护城河引来,潺潺从府中央淌过,为此还修建了不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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