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咯吱咯吱”地碾过路面,车厢帷子微微摇晃,清冽的风被送进车厢。纪莘掀起帷子一角,入目的皆是初初展叶的槐树,房屋越来越稀少,似乎马车一路向南,已接近华都城南边缘。

马车停在坊道,何家四口听到马车外陈氿的声音,“到了。”

“这是何处?”跳下马车的纪莘问道。

陈氿刚要回答,扭头一看纪莘仰头看着邱常发,问的并不是自己,才不要理她,大步领路向前。

邱常发对纪莘道:“这是昭行坊,偏僻了些,人少宽敞,前面那个宅子是陈氿的,不过是丁叔一家在住。”

纪莘还没问丁叔是谁,一个半大的小郎君从宅子里冲了出来,只看陈氿,仿佛旁人全不存在,“阿兄你终于来啦,你都好些天没来啦。”

邱常发走过去,在小郎君的头顶呼噜一把,“丁小苗,眼里只有陈氿,没有我啊?”

丁小苗只仰头瞥了一眼邱常发,抓着陈氿的衣袖道:“阿兄,走,阿姊今早刚做了巨胜奴,好吃得很!”

邱常发没在意丁小苗的无视,对何家人道:“我们也进去吧。”

宅子内一男一女迎面而来,穿青色缺胯袍的中年男子面孔方阔,额间、眼角几道深深纹路,站在他旁边的年轻女娘同样一身朴素布袍,未施粉黛,发间簪着几支淡紫小花,容貌并不出色但却灵动。

中年男子一把拽过丁小苗,三人一起向施礼的何家四人回礼。

陈氿向何家人介绍道:“这位是丁叔,和他的女儿、儿子,丁小禾,丁小苗。”又向丁家人介绍,“这四位是何叔,何婶,何娘子和纪娘子,他们会在此处暂住一段时日,劳烦丁叔安排。”

“好,好,”丁叔不迭点头,“小苗的房间可以腾出来,他来和我住。另还有间空置的,略收拾收拾便可。”

丁小苗扁扁嘴,不满道:“凭什么我的房间要腾出来,我不干!”

陈氿蹲下身子平视丁小苗,道:“这些客人是阿兄朋友,你可是帮了阿兄大忙。”

丁小苗还有些不情愿,但是说道:“那好吧,给他们住。”

陈氿笑着拍了拍丁小苗的头,丁小禾听了安排,已利索地去收拾空房间,丁叔推着丁小苗,也回房间收拾东西。

何家人说着感谢,跟着进屋一起拾掇。

主屋墙下竖着几排竹竿,悬挂着一页页纸张,隐隐传来墨香。纪莘走过去看,纸上印的皆是奇真轶报的内容。

身后有另一人脚步声,纪莘回头看是陈氿,问道:“丁叔是刻工还是印工?”

“都是。我们是小本生意,丁叔技艺精湛,雕刻印刷全靠他一人,不过小禾小苗会帮他打下手。”陈氿见纪莘看得认真,又道,“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主屋丁叔房间看看,他房间里一半位置摆的都是他雕刻的蜡版。”

“蜡版?”

“小报看重时效性,蜡版快速、成本低,正合适。丁叔的手艺在华都城算得上数一数二,要不要看?”

纪莘正要应下,何昭妍叫她去房间,想着物品尚未归置,便跟着何昭妍走了。

陈氿一人站在墙下,邱常发凑上来,引陈氿看厨舍的方向,“你看小禾多勤快、多贤惠,又收拾房间又张罗餐食,忙前忙后从无怨言,上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娘。”

陈氿狐疑地看邱常发,“你想干什么?”

邱常发撞了撞陈氿肩膀,“你考虑考虑啊。你只要愿意,我可以替你去和丁叔、小禾说。”

“我看你就是闲的,有这工夫,想想何昭妍的事情怎么办吧。”

“喂,这烫手山芋是你要接的,别丢给我啊。”

纪莘和何昭妍被安排住在空置的西面房间,此前房间里的杂物都已被挪到一角,床上新铺的被褥还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何昭妍情绪不高,沉默着整理物品,失手打翻桌上妆奁,纪莘送的木簪应声落地。何昭妍被木簪勾起回忆,无力地坐下,伏在桌案上。

纪莘把掉落的东西一一捡起放好,却不知该说什么。她明白何昭妍是在自责,怪自己害耶娘有家不能回。

“阿姊,不怪你的,何叔何婶肯定也不会怪你。”

何昭妍抬起头,眼中愤愤,“阿莘,事到如今我只恨自己一念之差,没让窦敞成了事。若是坐实他奸污我,也不会惹出后面这么多事。”

“阿姊,你别这么说!”纪莘抓住何昭妍手臂,“这种事关乎女子一生,哪个女子会愿意被一个禽兽……总之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何昭妍一拳捶在桌上,“我太没用了!那日我跟着窦敞进入雅间,就觉得恶心。”何昭妍闭紧双眼,被纪莘握着的手不停颤抖,“他的眼神不停打量我,好像我只是一个货品,不是一个人。然后他还,还伸手摸我的脸,我的头发,手向下伸……如果不是因为我下了药,他就……可恨当时我看着他晕倒,慌慌张张地整理头发和衣服,还在想幸好没让他得逞……”

纪莘抱住何昭妍,“阿姊,别想了,别想了。”

何昭妍又哭过一阵,突地推开纪莘,攥着纪莘胳膊道:“我想起来了,我的簪子,肯定是被窦敞拿走了!他摸过我的头发后,我的头发就散开了,簪子肯定在他手里!”

纪莘虽不知道何昭妍的簪子从何而来,但知道它对何昭妍意义重大,安抚道:“阿姊你别急,我们慢慢想办法。”

纪莘心中奇怪,窦敞拿女子簪子做甚,更何况他是高官之子,怎么会看上平民的首饰。

一个念头划过,纪莘猛地起身,“阿姊,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纪莘找到陈氿和邱常发时,两人正在堂屋摆放碗筷,邱常发对纪莘招呼道:“小禾就快做好夕食了,来坐啊。”

“我有事同你们说。”

陈氿见纪莘神情严肃,领着她走进主屋边存放蜡版的耳房,道:“说吧。”

纪莘先是复述了一遍何昭妍的话,而后问:“你们去过悦茗轩茶楼雅间,可有看到阿姊的簪子?”

“确实没有。”陈氿仔细回忆后回答道。

“那么簪子可能真的在窦敞手中。”纪莘道,“我在想,窦敞他会不会是有什么癖好,喜欢留下被他染指过的女子的物品,作为纪念?”

邱常发摩挲着下巴道:“也不是没可能,我以前听说过,江湖上那些号称采花贼的,就有人干这种事。”

自己的猜测没被否定,纪莘激动道:“那窦敞手上很可能也有苏娘子的物品,若是能找到,就有证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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