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有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米娅抬眼看去。房间一角,两个气质漂亮的女生靠在一起抱着手臂齐齐看着她。所谓气质漂亮,就是既高挑细瘦又有曲线美,很恰当地满足了当下潮流所宣传的病态审美。
估算起来她们大概各个都有一米八,肩宽是腰宽的三倍,长发及膝,腿和胳膊一样粗,头小得面具都固定不住。面具后,四只颜色各异的眼瞳露出鹰隼一般毒辣锋利的狠意全都对准米娅。
好像是一对双胞胎。
又是没由来的恶意。这是训练营里最常见的事,大部分学生的课余生活只有拉帮结派搞霸凌小团体这一件事。日子太难熬了,他们总是要释放一下的。
不爽米娅坐在高处且不搭理她们,金蓝瞳女孩率先大步流星走过来,抓住米娅床上的包,猛地一扯,“嘭”的一声书包砸在地上发出猛烈声响。
米娅大惊,赶忙跳下去要去抢自己的包,可是她晚了一步,包先被腿长胳膊长的赤青瞳女孩抢先一步捡起了。
“快看看!肯定有什么违禁品!”金蓝兴奋起来。
米娅扑上去就要抢包。如果她付得起医药费和被逐出训练营的代价的话,她其实更想两个火箭头槌把这俩撞出地球。反正现在不是流行什么星际旅行,就免费送她们上天好了。
可惜了她空有这么一番善心,到头来还是只能隐忍地一味抢自己的包。“呲啦”一声,书包肩带被拽烂了,连带着拉链也蹦飞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米娅下意识松开手,赤青被惯性带得险些一头扎在墙上,倒是金蓝在那笑了半天幸灾乐祸。这两个人应该确实是人类,只是经过全身改造而已,想必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大富大贵的人从不会把孩子送进这种做困兽之斗的地方。
趁赤青在那“哎呀”着,米娅趁机抢过包,她正苦于如何藏起那收音机时,赤青突然尖叫着跳起来和金蓝扭打成了一团,两个人又扯头发又抓脸,都带着要将对方掐死的狠劲。
真是天助米娅,她麻利地将收音机塞在床垫地下,又把枕头往上一埋,谁都看不出来那有一块东西。
之后进来的舍友也都没理会这两团人,两人竟就真的打架打到断电就寝的时间。深夜,宿舍的窗户自动合上了一层金属板,门也上了层锁,米娅用被子蒙住头,安静听着混沌黑暗中传来模模糊糊的争吵声。
突然间,米娅下铺的女生实在忍不了了,猛地坐起来。她的一举一动米娅全都能清楚感觉到,比如她现在翻开了被子,比如她现在下了床,比如……米娅听见一阵扯胶带的声音。
米娅悄悄露出眼睛向外张望,太黑了,黑到她只能依稀辨认几团移动着的黑影。
什么!原来那个女生并不是要去报告教官的吗!
只见那个女生二话不说扯下来两条胶带分别粘在二人嘴上,紧接着又扯出一长条,随机粘在谁身上,然后永无止境地手拿胶带卷围着二人转圈,转到把双胞胎捆成一坨木乃伊,她才凌厉地撕下胶带。
米娅几乎看呆了。耳旁,胶带扎耳的撕扯声还在回荡,那边其中一人就在胶带下“唔唔唔”个不停。二话不说,女孩“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就甩在那人脸上,“休息时间再吵你试试看,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女孩的声音沉稳有定力,说罢也不给对面人反应,径直钻回床上,没一分钟,米娅听到了下铺女孩深沉的呼吸声。
米娅睡不着,她的失眠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那边两姑娘已经没了动静,她翻来覆去半天,还是伸手向床垫下,取出了那四四方方的长方体。
好像摔裂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里,米娅摩挲着收音机后方的盖子,摸到有两三条剌手的裂痕。不知是以前在书上还是电视里见过玩这物件的教程,米娅轻而易举摸准收音机的开关键,但她还不能点。
等将耳机接入收音机的接口,米娅才终于放下心来按下那枚凹凸不平的开关。
“嗞……”
“嗞……”
耳机里,电流声和信号不稳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实在算不上好听,听得米娅从耳朵到大脑好一通发麻。不会就是这样吧?
米娅转着收音机上的旋钮进行着杂乱无章的调频。她不知道往哪里扭、扭到什么程度就能听到不同的声音,其实她原想着能拿它来听音乐的,现在来看,能稍微听见点声音就不错了,鬼叫也行啊……
拧着拧着,突然间,仿佛有一片浪花骤然拍打在岸上,冲刷声一闪而过,米娅感到自己的大脑就像被清洗过一样。她惊喜了一瞬,猛然翻了个身,与此同时,她听见下方传来不耐烦地“啧”声。
米娅不敢再有大动作了,她小心翼翼地往回转着旋钮,转啊转,转回了那个有海水汹涌声音的频率点。
听着翻涌着的清爽海浪,不知怎的,米娅非单没有放松的感觉,反而总以为自己的心也跟着卷在那浪里,起起伏伏,居无定所。
她猜想那浪该是白色的,海水是一片活跃起舞的墨蓝,辽阔无边,那声音也不应该是在岸上的,她意识到自己听错了,不是拍岸,是浪拍浪,一声比一声嘹亮。
她在海浪里睡去。
训练营日常作息是早六晚十二,十八个小时中有半个小时被划作吃饭休息,如果不是特别需要,一些管教很严的教官甚至不允许他们站起来,上厕所的次数也有明确规定,具体是按成绩分配,要不然就用学费来抵。训练营和训练营之间大同小异,这样的生活米娅不眠不休不知道过了多少回了。
那对双胞胎被缠了一晚上无法动弹,白天等到她们都旷课了才被人发现。上课到一半,米娅看到教官在全透玻璃门外张望,还以为要向昨晚的事情向那女孩追责,然而事实是没有。
那些教官甚至都没有问情况,听双胞胎解释了两句就随意地扣了分。而作为事情开头的参与者,或者说是无辜被找事者,米娅中午翻看自己的排位,发现自己也被扣了三分。
好吧,她在社区的排名恐怕又下降了至少一千位。幸亏在这里父母联系不到她,否则不知道要经受多少的夺命连环问。
米娅算是认命了,双胞胎看起来也认命了,一连过了三天她们都没再找米娅的事,倒是别的女生宿舍和大部分男生宿舍都出了不少幺蛾子,大概是刚开学人心浮躁吧。
那些八卦跟米娅没关系,她多听一耳朵反馈到眼神上都会被摄像头捕捉。白天她埋头死学,晚上便开着收音机入睡。
这些天她又挖掘了不少奇异的声音,除了海浪声,还有风穿过树林的声音、古老小巷深处的叫卖声、废弃厂房夜晚诡异的回声等等,这些都是她在现实世界捕捉不到的声音。
做梦也越来越频繁了,搞得米娅通常在疲惫中睡去却又在疲惫中醒来。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愿意开着收音机睡觉,因为她总能梦见些奇怪的、她在现实触摸不到的事物。
现实里她从未见过海,更别说树林高山什么的,绝大多数人类的行动范畴都被固定在拥挤的天地里。他们极大可能地将自然的力量推出人类的生活,这是一种格外极端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天梦里,米娅来到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远处胖墩墩的一坨坨纯白色绵羊分散地窝着吃草。这里有蓝天白云,天高远到让米娅内心产生出一种永远无法到达和未知的恐惧。
她想靠近那些小羊,渴望能亲手摸一摸它们,这时,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女尖叫着从她身边奔跑而过,然后被空气绊倒,在米娅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摔了个狗啃泥。
米娅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孩完全是凭空出现的。她小跑上去想要将女孩扶起来,但是女孩还没站稳时米娅看到了她的脸,随即她又尖叫一声松了手,女孩又脸着地啃到了泥。
“对、对不起啊!”米娅慌张地再把女孩拉起来。她确认了半天,她确实没看错,女孩脸上没有面具!穿的衣服也很奇怪,有点像她在博物馆里见过的无数个世纪之前的古老校服。
“我没事,嘿嘿……”女孩一脸泥土痴呆地笑着。米娅用自己的袖子将女孩的脸抹干净,反正是梦里,不会脏到现实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问道。
“我叫……”米娅还觉得奇怪,她的梦里不该是她问别人的名字吗?“我叫米娅。”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米娅拍打着脑袋,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在哪看过一种说法,好像梦里有人问姓名和隐私都是不能回答的,否则……
“哦——我叫甘沂!”女孩眯起眼睛。
不过交换了姓名应该就没事了吧?但是女孩再开口的问题直接给了米娅一道雷击。
“你是男生吗?”
米娅摸摸自己扎起来的及腰长发,想到现在男生留长发也很普遍了,估计对方碍于她脸上的面具辨不清她的长相吧。
“我不是。”米娅失笑着答道。
“你为什么戴着面具啊?”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不戴面具呢……米娅无奈地摊摊手,“我是囚犯。”
“啊!”甘沂大叫一声,“你是越狱出来的?你犯了什么事啊!”
有道理啊,米娅犯了什么事呢?现在的人类又犯了什么事呢?她沉思片刻,“不够努力吧,不配作为人类。”
似乎是完全没有料到的回应,女孩漆黑的杏眼中流露出一丝呆滞和万分不解,“没天理啊!”
都做梦了就不要惋惜现实了,米娅无奈地笑笑,“走吧,去玩。”
就这样,米娅几乎隔三天会梦见一次甘沂,其余的梦她基本醒来就忘了,唯有和甘沂相处的时间她完完全全仔仔细细地记着。
她认为这是收音机带给她的,万分珍惜梦里短暂的快乐,也谨小慎微,直到入营的第三十天。
那天她发烧了,本就瘦削的身体滚得跟个火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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