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们不太懂这道旨意背后是个什么原因,只是本着最朴素的想法问出一句:“可洛将军镇守边关,不才是庆国之福吗?”

便有自以为通晓官场道理的酒客反驳:“你们懂什么,这一向边境安稳,洛将军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到再和北齐打仗那天,洛将军会出山的。”

哦!于是大家懂了。可是,为什么是侍奉庆庙?当然,这个世界的人都是从小听着神庙的故事长大的。天地初开,巨兽横行,神庙众人携威德降世,传世人文字礼教,助世人开山辟海,这才有了人族基业。可毕竟没人真的见过神庙,愿意为此终生苦修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当日洛九和范闲在餐馆吃饭时,店里的食客并不少。等这个消息传出,更没人相信什么自请苦修的鬼话了——谁家好人自愿苦修前要先吃一大盆红烧肉啊!

洛九不是自愿入庆庙的,这个认知让民心惶惶。

感到惶惑的,都是市井百姓。而此前向洛将军提亲的,俱是重臣。因此,无论洛九联姻哪家,都会是他融入盘根错节的庆国上流社会的开始。也因此,陛下一个“昭”字,让所有人家偃旗息鼓。曾经提亲的帖子纷纷撤回,生怕躲得不够快。他们当然看好洛将军的人品前程,可是谁敢与陛下抢人?要是早知道那个流言居然是真的,这些皇亲贵族们怎么也不敢去宫里开这个口!

这样参与者众多的退帖当然不可能是个秘密,于是,自上而下,一个“真相”席卷了京都。

没人敢在明面上谈这件事。

当它只是个谣言的时候,任谁都可以笑着和邻里亲朋八卦几句。可当这件事成了真,它就是真真正正的皇家秘事,是绝对的禁忌,说了很可能会掉脑袋。甚至连“洛将军”“洛大人”的称呼都成了需要避讳的词。人们提起他时,只敢以“那一位”代称。

庆帝仅用一纸意味不明的诏书,就把洛九拉下神坛,变成了一个连名字都不能被提起的人。

最被广为接受的解释,是陛下终于受不了那一位四处留情,给了他一个名分,把他圈禁在身边。那位的名声原就在京中褒贬不一,邺城大捷当然让他受人敬仰,可是到处拈花惹草也是真的。他夜宿流晶河,于烟花之地连办要案,袒护北齐暗探花魁司理理,战事刚过就和小范大人跑去北齐,紧接着又与北齐圣女牵扯不清……从皇子到妓子,从庆国到北齐,他和数不清的男男女女传过绯闻,四处留情这话说出来,谁都会信。或许之前不信,但是现在,也不得不信。

仿佛还嫌不够,第二日,庆帝罢了早朝。

没人敢探查陛下的行踪,但御前侍卫宫副统领和御前内监侯公公,都在庆庙。

这下,从百官到平民,众议沸腾。“君王不早朝”,居然成了真!在一部分关键意见领袖的引领下,除了少数受过洛九直接恩惠的人,更多的人随波逐流地加入了这场顶级绯闻的盛宴。人们还是念着他护卫家国的好,可是人人心里也都有阴暗面——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天下第一的美人,这样的秘事,人一辈子能听说几次?

于是统治者名正言顺地禁锢了他,折断了他,仿佛一下子,所有人都可以肖想他。无数人私下议论他是如何服侍帝王,让一向勤勉的陛下为他罢了早朝,打赌陛下和小范大人谁先得到了他,猜测他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风流债……他的实力他的功绩,当然还在,但是都被隐在了风华绝代的容貌之下,埋在了无边的风月中。

碍于他无双功绩,没有官员立刻弹劾他,但是一顶“狐媚惑主”的帽子,已经牢牢扣在了洛九头上。

其实洛九和范闲也早料到了这般,洛将军对好友的原话是:“不用管。”

因为在这个时间点,范闲能做的少得可怜。他可以让人知道洛九不是自愿入庆庙,但他总不能跑到大街上去喊庆帝和洛九之间什么都没有。即使他那么做了,也很可能会被当成失意和妒忌。泼脏水容易,洗清白却极难。更何况这个流言由来已久,早已深入人心,甚至那首歪诗都是范诗神自己所作。洛九从初来乍到那天起就一直桃花满身,甚至两人在鉴查院的属下都发自内心地相信他们的“爱情”故事。如今流言一朝反噬,小范大人发现他无计可施。

但也不是没人替洛九说话。谁能想到,最先站出来为洛将军辩护的,正是饱受世人诟病的烟花之地流晶河呢?

——洛大人是流晶河的恩人,但从来不是流晶河的恩客。

这是从青楼话事人,到花魁红牌,到侍女乐师,一致的言辞。谁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些遍尝心酸的苦命人,最念恩人的情。

只是她们的声音小得可怜。

甚至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让流言转到了更不堪的方向。若说那一位真的从没浪迹花丛,想必是因为他的入幕之宾,都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吧?不然他没有显赫出身,如何能骤登高位?

因为流晶河上的辩驳是自发的行动,范闲也是在察觉流言转向后,才查出前因后果,气得吐血三升。幕后操纵者必然是政敌,但是洛九不仅同时得罪了两位掌权皇子,更在鉴查院办案期间得罪了不少高官贵族,政敌数不胜数,让小范大人很难查出幕后是哪个人,或者说,哪些人。

他愤慨于敌人的无耻,却也真心感激帮洛九辩白的人。在王启年的一番调查后,范闲去了磐石楼,那个由洛九资助的育婴堂,里面住着曾经抱月楼里的几位姑娘,也是流晶河上这场反击的发起者之一。

“洛九此次落难,各位挺身而出为他说话,范某心中感激不尽,多谢姑娘们大义!”小范大人一躬到地。

几位姑娘连忙回礼,手忙脚乱地扶起范闲:“大人不必如此!洛大人是我等救命恩人。我们只恨不能为他做更多。小范大人,洛大人他还好吗?”

“你们放心,洛九没事。”范闲宽慰众人一句。

育婴堂里如今刚收留了好几个被遗弃的新生儿,大家实在抽不开身,互相拜谢一阵后,其他姑娘们便先行离开,留桑文姑娘和小范大人寒暄。

“大人,方才姐妹们的话俱是真心实意,不知我们还能为洛大人做些什么?”桑文姑娘开门见山,恳切地说。

小范大人看着这个荆钗布裙难掩姝色,言辞切切语气坚定的女子,心中一动:“如果真有呢?但我事先说明,这不是洛九的意思,事实上我们之前从未商量过。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我自己也主意未定,你们是否愿意参与,全凭自愿。”

桑文姑娘冰雪聪明,像是猜到了什么:“桑文愿意!我不敢代表姐妹们说话,但我相信小范大人您!洛大人曾说,若我们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处,便去找您,您一定会帮我们,所以桑文也相信,您现在一定会帮洛大人!”

范闲露出一个笑来,这是他两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好。”

“那便劳烦姑娘,先带我拜会你们此次计划中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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