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庭芳走到彭清泽身边,向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只打过许娘子一次?那她胳膊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旧伤?”

“我娘子一向做事不知轻重,在家织布,下地干活,受伤都是常有的事,并不是我殴打所致。”彭清泽说道。

“你以为我会信你?”袁竹牵着徐洪愿走了过去,轻声向她说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你亲自来说吧。”

徐洪愿捂着胳膊,抬头看向戴克政,睁着一双泪眼,把满腹委屈都倾吐了出来,“我嫁进彭家的第二个月,他就对我动起手来,在外面受了气,回到家里就打我,我做什么他都看不顺眼,后来不光他打,连公公婆婆都动起手来,我怕被他们打死,想回娘家去,他们就日夜看着,我不让我出门,还好有村里大姐帮忙找到袁娘子,袁娘子帮我从家里逃了出来,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还能活到哪天。”

听到徐洪愿的哭诉,戴克政也感到震惊,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彭清泽,背地里却是个暴虐成性的人。

见戴克政没有说什么,徐洪愿弯下腰,撩起了自己的裤腿,腿上也是青青紫紫,触目惊心,“我织布、干活根本不会受这样的伤,这是前些日子我想逃跑,被彭清泽抓了回来,被他们打成这个样子的,彭清泽还说要把我的腿打断,这样就跑不掉了,公公婆婆说还要留着我干活,不想养个残疾,才保住了我的腿。”

姜佑安听了,冲这彭清泽的后背飞起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骑在他身上乱打一通,彭清泽大喊救命,丝毫不敢反抗,围观的人都觉得打得痛快,没有一个人去拉架,只有戴庭芳在一旁小心地劝她不要打伤了手。

“好了!别在这里闹了,来人,把她拉开!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女人骑在男人身上,成什么样子!”戴克政训斥道。

姜佑安停了手,抓住了彭清泽的衣襟,转头看向戴克政,“现在您没有意见了吧?”

“拿纸笔来,让彭清泽写和离书。”戴克政对身旁的人吩咐道。

姜佑安丢下彭清泽,又踹了他一脚,“不用他写,我来写,今天不是和离,也不是休妻,是许娘子要弃夫,我来帮她写一封弃夫书。”

“你别胡闹!从来都是夫休妻,哪有妻弃夫?你就算写了,也没人会承认。”戴克政不耐烦地说道。

“以前没有,现在不就有了?”姜佑安向身后看了一圈,“有这么多人做见证,怎么会没人承认?”

人群中有人附和着,渐渐有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们承认!”“是该弃夫!”“让这王八蛋赔钱!”“就是!打人就该赔钱!”

“对,是该赔钱!”姜佑安点了点头,“这狗东西把人打成这样,应该让他赔偿一百两银子!”

戴克政的眉间皱成一团,“这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彭清泽从地上爬起来,嘶吼道:“我没钱!你们这是敲诈!我凭什么要给钱?我娶她是花了聘礼的,她又不是什么金尊玉贵的菩萨观音,有什么动不得的?她已经是我们彭家的人了,就算死了,也是我们彭家的鬼!我只不过是打了自家人,哪里有掏钱赔偿的道理?”

“这里不是断案的地方,既然你们各执一词,就去县衙吧,让知县大人给你们断清楚。”戴克政说道。

“好,就去县衙!”姜佑安揪着彭清泽的衣襟往县衙走去,袁竹扶着徐洪愿跟在后面,好事的人也都跟着往县衙去。

戴克政叫住了戴庭芳,让他别过去凑热闹,戴庭芳不听,和程祥一起追了过去。

唐佐听说很多百姓来到了县衙门口,为的是一桩夫妇和离的案子,觉得这是一个树立自己形象、传播官声的好机会,叫衙役把围观的百姓都请进去,在大堂外旁听,他要亲自审理此案。

姜佑安照曾景阳的要求,给徐洪愿写了诉状,呈上给了唐佐,唐佐看了,招来彭清泽和徐洪愿来询问,判两人和离。

徐洪愿给唐佐看了自己身上的伤,姜佑安坚持要写弃夫书,还要赔偿徐洪愿银子,堂外的百姓也都附和着支持她,唐佐见这是民之所向,便依了姜佑安。

彭清泽殴打妻子,不知悔改,影响恶劣,判他立即在弃夫书上签字画押,当堂杖责十下,返还徐洪愿的嫁妆,赔偿白银八十两。

大堂内外登时鼓起掌来,称赞唐佐判案严明,是青天大老爷,唐佐十分满意,打完彭清泽,又安慰了徐洪愿几句,才退了堂。

出了县衙,有的人围上来安慰徐洪愿,问她要不要回娘家,还说要带她去看大夫,也有人称赞袁竹和姜佑安行侠仗义,还有人指着彭清泽的鼻子痛骂。

徐洪愿说还不想回娘家,她一身的伤,会让娘家人担心,袁竹便要带她去家里养伤,姜佑安劝告周围的女人,不要容忍暴力,还有想要弃夫书的,尽管去女子书院找她。

看着三个女人慢慢走远,人群中有一个男人向旁边人询问,那个姓袁的姑娘是做什么的,家住在哪里,旁边人奇怪地看了他两眼,没有理会他。

戴庭芳找了家里的马车送袁竹和徐洪愿回家去,姜佑安的担子还在集市上,就没有跟她们同行,目送马车走远,姜佑安向程祥和戴庭芳道谢:“今天多谢你们了。”

“不客气。”戴庭芳客气地回答道。

姜佑安看向程祥,“多亏你能去找我,袁竹都不知道我在哪里卖饼,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祥笑了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是公子告诉我的。”

姜佑安更觉得吃惊,“戴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戴庭芳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是我母亲近来喜欢吃玫瑰花饼,我便去给她买了些,才知道你在那里。”

“你去我那买过饼?我怎么没印象?”姜佑安努力回想,还是不觉得自己在卖饼的时候见过他。

“我怕打扰你,当时带了母亲的丫鬟出来,就让丫鬟去买的。”戴庭芳说道。

“原来公子今日来经常外出,是给夫人买饼去了。”程祥说着,不禁对姜佑安表示叹服,“你可真是能屈能伸,既能当得了书院的院长,又能去大街上卖饼。”

“缺钱可不就得什么都干嘛,我那书院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不过是收留些穷苦孩子,教她们认认字而已。”姜佑安笑着说道。

“光是收留那些穷苦的孩子,就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戴庭芳说道。

姜佑安哈哈一笑,“戴老师能夸我,还真是难得,既然令堂喜欢我们家的饼,以后我来了,就先给你家送点儿。”

“很难得吗?公子私下里经常夸你的,端午你射柳比赛的事,他都不知道跟我说过多少回了。”程祥说道。

“真的?戴老师都夸我什么了?”姜佑安好奇地问道。

戴庭芳赶忙向程祥使眼色,“程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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