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还沉浸在故事中,宋槐双眼发空,没有聚焦。
宋槐觉得他口才特别好,自己像见证他人生的一份子,心底缓缓涌来悲伤,似乎像条线把他们穿起来,感知彼此情绪,心跳。
今晚的温诚与众不同,他眼神中除了悲伤,竟然还有不甘心。
冗长的安静中,谁也没打破一种平衡。
直到。
直到温诚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趁宋槐来不及反应,指腹从五官轮廓行至如瀑黑发,极尽轻缓的揉着她的头。
修长的,略微冰凉的手指,没经过宋槐允许就开始抚摸,像孩子对待礼物或小猫一样悉心爱护,舍不得加重力道,宋槐在对视中没有以眼神作询问,反而格外平静的面对他。
并亲眼见证那表情捎带诱哄,告诉她:“所以我的爱情观也一样,谁让我心动就去追,我不在乎我们认识多久,够不够了解彼此,有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足够了。”
温诚在思考。
他的爱情观很疯狂,很任性,像极了他的秉性,绝不瞻前顾后的确定关系,哪怕别人说这叫不成熟。
他们可以冲动,不顾一切,轰轰烈烈,比如在雨里狂奔,只为了去便利店买爱吃的关东煮,凌晨六点坐飞机,只为了看一眼南京的梧桐树,一天内花光这个月工资,只为了让自己开心。
“那你找错人了,温诚,你要的那种感觉我没有,我也不会追求,更不会向往,我和你在一起不会有化学反应,我们不是一类人。”
“所以我才说,喜欢是玄学,没有答案,我就喜欢你啊,没办法。”温诚强撑着复杂的心情,端起她的大麦茶,仰头一口闷了,感受唇齿间的苦涩,“那你要一直这样下去?”
“哪样?”
“为了活而活,恪守陈规,不觉得无聊?”
“你不会明白,踏踏实实才有意义......”宋槐实话实说。
后话宋槐没补充,她想让生活平平淡淡,早晨起床,睁眼看到天亮,自己还有心跳脉搏,那就继续赚钱,吃饭,洗漱,睡觉,学习,日复一日。她也找不到任何乐趣消遣,因为没空闲时间资本,时间在人生中算得上宝贵财富。
而她,物质贫瘠,精神贫瘠,干脆就这样无聊一辈子算了。
“那你想不想做我女朋友。”
“不想。”果断拒绝。
宋槐侧脸躲开他的手,整整背包,重新挎上朝门口方向走,“十天假太长,我休息两天就够了,明天找我免费洗车。”
面对密码锁,宋槐还是有些生疏,她愣了几秒后打开门,站楼道里声音发翁:“谢谢你收留我,添麻烦了,外卖的钱我明天从银行取出来,再转给你,总共八百三十七。”
依旧很客气。
温诚不喜欢这种客气,“你跟我客气什么,还有,看看现在几点了?”
“八点多快九点,我送你回去。”温诚没留她反驳的机会,外套一披,拉着宋槐乘电梯。
整整一段路,车里氛围变得凝滞,温诚想开口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被宋槐拒绝整整两次,不对,四次?已经数不清,只能保持缄默,眼风偶尔扫过,略过她的嘴唇。
宋槐没他那么多思绪。
她只有累和焦虑,妹妹在幼儿园怎么样?会被小朋友欺负么?孟衫和季鹏飞如何了?阿金拉上投资了吗?明天工作到几点?
唯一流动的,只有路灯光影,从车头急速划过挡风玻璃。
一直沉默到汽配店前。
温诚把手刹一拉,指尖敲方向盘打量旁边火锅店,他记得布局陈设,住人肯定不舒服.....想想就来气,他家不好么?非要蜷在店里自虐,然后再病一场,挣的钱都白费。
张张口,最终没说。
他余光看宋槐解安全带,看她那双洗车的手,那张不点自红的唇,陡然来了勇气,把车门一反锁。
咔吧一声。
宋槐神色露出惊讶,整个人跌进他幽幽的目光里,脑海忽然闪过无数片段,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暧昧不清,温诚的眼神中,好像有点儿难过。
安静,沉寂到她能听见自己心跳,任凭坚固的钢铁,都怕被凿个缺口。
“宋槐,你知道Cinderella么?”密闭空间里温诚不自觉喑哑着声调,沙沙的,像她踏入秋日秘密花园,脚下每片脆叶作声。
门口那颗柳树遮挡月光,车里气氛在黑暗中涌动,他继续说:“你们有共同点。”
宋槐没有回答。
“所以我想问,如果你是她,你会选择去皇宫参加晚会么?哪怕只有一天。”他问。
宋槐在犹豫。
哪怕只有一天。
小孩子的童话是Cinderella,有勇气的善良姑娘,驱南瓜马车向皇宫狂奔,迟到了也敢踏入宫殿。但小朋友的童话不可深究,因为深究会发现,Cinderella被爱前提是——漂亮,善良,不争不抢,没有攻击性,何尝不算对女性的束缚呢。
而现实远不是这样,作为女性,如果你善良,不争不抢,毫无攻击性,只会吸引更多坏人来侵犯你的领地,正因见识过现实的残酷,所以宋槐不想再把精力分到任何人身上。
“想不想和我谈一天恋爱?约会一天,试试看,体验下当我女朋友,如果你满意我们可以继续。”温诚眼神没从她脸上挪开过,可惜车内太黑了,看不见宋槐的表情。
“只有一天而已,你勇敢点儿。”温诚的话无异于诱哄。
宋槐不说话了。
“你活了二十多年,就不想找找自己兴趣爱好?或者说你现在有什么爱好。”
“......”
宋槐想回答,一口气刚顶到喉间,又呼出去。
有什么兴趣爱好呢?记得小时候爱摘槐花,采下几朵编进柳枝里,就是一顶皇冠,小心翼翼端在头顶上,跑家里照镜子。
槐林之所以取“槐”字,就是因为路边有数不尽的槐树,到夏季时开槐花,香气宁静舒适,沁人心脾,粉白色花朵一串串挂在枝头,丰满高洁。槐花并不娇气,它自由生长,树干通常直冲云霄,枝丫旁逸斜出,是槐林最美的风景线。
这是十年前,后来槐林要拓马路,把槐树全砍了,以及柳树,不少人投诉春天柳絮过敏,也砍了,最后换成没什么特色的杨树。
温诚一直看着宋槐,单手撑住方向盘,“你自己考虑吧,不勉强。”
随后探身给她拉开车门,在宋槐斜身下车时,眼神扫过她露在月光里的脸,依旧那么冷,对任何事无所谓。
宋槐往前走几步,越走越慢,直到听见汽车疾驰,才转身看车飞速消失在这条小路,变小,变小,在路灯下变成一个点。
这条街,叫明镇路,它周围没有小区,入夜很安静,唯一热闹的恐怕就是汽车穿梭而过的引擎声。
晚上九点多,温诚心里不是滋味,一个电话把乔潭立call到公司附近新开的酒吧,并且做好不醉不归,被保安扔到大街上的准备。
爱喝酒这毛病是上班后养成的,有人的地方有江湖,搞广告走南闯北,自然少不了酒精,他酒量越来越大,甚至喜欢半醉不醉的感觉。
乔潭立家住酒吧附近,比温诚早到半小时,订下核心卡台,能听驻唱弹吉他哼《南方姑娘》和《成都》,点几杯罗斯福10,古典,尼罗格尼,看温诚走进来,还满脸颓败,招招手:“诶,坐这儿!”
温诚随手脱了外套往座位上扔,握住杯柄,先一口闷了啤酒,喝完伴以皱眉,“不好喝。”
“靠,不好喝你一口闷!一滴不给我留啊。”
“......”
温诚不说话。
一整晚喝了不少,都是闷进去,但他喝酒绝不邋遢,没半滴从嘴角流出来,他也不刻意让酒液顺下颌划过喉结,像吧台有些男人一样,用这个吸引女生,挺他妈没品的。
他看谁也想骂两句,心情比吃了屎还难受,喝进去的酒没味道,入耳的歌不成调,总之第二次光明正大表白被拒,还栽倒在同一个人上,挺没劲儿的。
“不是我说,你疯啦!少喝点儿行不行,明天还上班呢,大家看你这样又要八卦了,每次八卦都是我受罪吧,把我拉进无数个小群里来回问。”乔谭立幽怨的看着温诚。
“我很差么?我招人烦讨人嫌?她凭什么拒绝两次,”温诚问的来气,直接挽起袖口指乔潭立鼻子,“你那张嘴被下咒了?你有那能耐怎么不憋点儿好话呢?”
乔潭立坐沙发椅上有点傻眼,怎么就怨上他了?
“我说一句话你至于么,揪着我不放,骂那么长时间,神经病啊,你追不上人家怎么不多找找自己原因,反过来怨我一句话.......我嘴要真那样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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