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天花板块状灯带,悬过床脚上方。

光线照射过来,连城的角度,能近距离洞见梁朝肃脸上每一寸。

眉宇冷峻阴鸷,太阳穴到下颌崩成一条直线,眼神却未偏移向白瑛一分。

超乎意料的容忍,容忍过后,无视了。

“如果你坚信是我变态,折腾这一场游戏。”梁朝肃手指挽她鬓角发丝,“那是我输了。”

白瑛极其不屑,嗤笑没出声,白逸仙不由分说捏住她嘴巴,强硬拖出门。

“你是我祖宗,小祖宗,他悔恨交加,你骂两句,他没心力理你。眼瞅着他状态调整,你可别坑爹了。”

连城听到了那句状态调整。

门关上。

梁朝肃眼底厉色褪去,蕴出一抹柔意,动作也温柔,拇指摩挲她脸颊,几乎感受不到茧子刮擦的痛意。

“你太过坚强勇敢,我急功近利,走了一百步,发现你还在往后退,我也快疯了。”他抚摸她眼尾。

“忘了你那时回到梁家也在承受痛苦,只想用梁文菲让你明白,他们其实早变了。不是你的眼神,也并非你跟梁文菲争执。”

“你在梁家长大,却跟我们都不一样,你宽厚可爱,所以你正直。我们功利且狭隘,只对有限的人偏爱。梁文菲是骨肉血脉,你想象中的母亲,初次见面就接受她了,挽留你是我不想放你走。”

连城直勾勾盯着他,眼底冷意不曾回暖半分,冻结得无可挽回。

时至今日,之于她,梁家就像已经切除的病灶。梁父说的,梁朝肃说的,真相是什么,她不想分辨。

梁朝肃默默凝视她。

她不对过往生波动,只对结果爱憎分明。他解释,剖开胸膛给她看,对她来讲,伤口是真的,她痛几分,就恨几分。

门外透进来白瑛声音,“我从不坑爹,我请医生来看,病人怎么连话都讲不了,打不了巴掌,总该叫人能骂两句畜生吧。”

撕拽声,踉跄脚步声,混乱不堪。

梁朝肃摸摸她头发,缓慢将她放平,拉好被角,起身开门。

白瑛始料未及,推着医生险些摔个大马趴。

白逸仙面上也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呵呵扶住白瑛,推医生一把,“先去看病人。”

梁朝

肃让开身位,医生才抻平凌乱的白大褂,礼貌一笑,“梁先生。”

连城醒来时,白瑛就已经检查过了。

她虽然是骨科医生,但医学生上学时,学的是临床医学这一个大基础,分科是硕士时才选的精修方向。

普外伤,她也了解。妇科流产,之前查保胎针论文文献时,也深入问过京城协和的妇科主任。

她有备而来,强的可怕,心知肚明连城情况,叫医生来纯属打岔儿。

果然妇科医生检查后,跟她结论一致。

口腔科医生也差不多,告知病情和后续注意事项后,又劝连城,“人牙齿的咬合力,并不足以一下子咬断舌头,而且人体的失血量要达到1.5L以上,才会有生命危险。咬舌自尽,在文学作品里经常出现,但就医学角度来讲,操作可能性非常小,有向死的勇气,为什么不活着反抗?”

白逸仙不禁又惊诧去看梁朝肃,他立在医生身后,没有恼怒,也没有阻止的意向,全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目光沉静落在连城脸上,看她先惊后恨,看她一寸寸惨白的脸色,和闭上的、眼睫不断颤抖的眼睛。

白瑛反应慢半拍儿,“梁朝肃,你玩什么花招?真让连城反抗,她最想让你滚,你滚啊。”

医生听不太懂华夏语,吩咐的任务完成,望梁朝肃,“梁先生,关于您的方案,梅奥的专家团队正在开会讨论,您方便来一下吗?”

梁朝肃颔首,停留两秒,连城不曾睁眼。

他越过白瑛,向白逸仙一点头,身影消失在门口。

“不是——”白瑛惊疑不定,“他真滚啊?”

白逸仙关上门,“傻了吧,我说他状态调整,等着看后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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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及后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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