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宋吟醒了,但还躺着不愿意面对现实,一想到等下还要见到黎郑恩,他就恨不得盖块白布一了百了。

他闭着眼装睡,听到旁边男人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在想要是黎郑恩能够识相一点,不要在这里多待,马上拎上包裹走人就好了。

下一秒又担心,要是黎郑恩不走怎么办,他要怎么和其他人解释?

杂七杂八想了一堆后,宋吟忽然发现周遭安静过了头,黎郑恩貌似坐起来后就没有再发出声音,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宋吟眼皮颤了颤,悄无声息睁开眼,眼角的余光望过去后,正好和直勾勾盯着他的男人撞了个正着,男人目光沉静,也毫无波动,似乎早知道他是清醒的。

所以这人刚刚一直在看着他?

这个想法冒出头后,宋吟很快就推翻了,黎郑恩刚刚没再看他,而是在忙别的事。

只见地板上,抠抠搜搜铺着一张很薄的毯子,现在的天气不冷,盖不盖被子都没有差别,就是这张毯子不大,但凡个子高点躺上去都得露个脚。

男人就坐在这张毯子上,敛眉沉目,一个个把刚才在手机上打的几条字用语音播放——“昨晚我没有睡好,地板很硬,很凉。”

——“不过没关系,你睡好就好了。”

——“我怎么样都可以。”

宋吟:“……”

男人身高出众,曲腿坐着,一双乌眸晃着浅浅淡淡的光,搭配上那几条纯正播音腔的语音,倒还真有点那味,委屈的味。

宋吟听得头昏脑涨,不自觉攥紧床单,他坐起来,深呼吸几口道:“既然这么受罪,那不如快点走,在路上随便找个酒店,也比这里好。”

昨天就说过让他走了。

男人没有动作。

他倒是会转移话题,也会适当地无视些话,修长的几根手指又搭在屏幕上,曲起敲字——你说你要和朋友玩角色扮演,我能一起吗?

看到这一条,宋吟脱口就道:“不行。”

他迅速找出借口:“你在会让大家很局促,你要是暂时不走,就待在屋里看看书,中午我给你拿饭。”

听到这句话,男人愈加沉默,他半垂着眼,上翘的眼角模糊了些许阴沉

的气息,搭在膝盖上的右手皮肤苍白,青筋蛰伏着,和他此刻一样安静。

那副表情宋吟当做没看到,他翻身下床,迅速去洗了漱,毫不留情地出了门。

能藏一会是一会,能晚被发现就晚被发现。

宋吟领的任务是清扫一楼大厅,他刚下了楼,唐白究就凑过来,冲着他挤眉弄眼,挤了几下见宋吟不解其意,干脆小声问道:“那个谁呢?”

宋吟木了木脸,不懂他问个人干什么搞那么迂回,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二楼,回道:“我让他待屋里了,后面不知道会发什么,他一个npc在场,不好跟他解释。”

虽然能理解,但唐白究还是忍不住发散思维,手指比划了两下:“你觉不觉得,你这样有点像金屋藏娇?”

宋吟:“……”

谁是娇?那个身材高大,能举起两个他的黎郑恩?

宋吟没回答,事实上他也来不及说什么。

因为魏龚珠从走廊深处走了出来,他表情依旧高深莫测,在屋内环视了一圈,扶了扶眼镜道:“我要外出几天,希望你们能好好对待自己的工作,四天后我会回来检查。”

明显是男人的嗓音,宋吟的猜测没有错。

他拎起裙摆,在走出大门前,嫌恶喝道:“真是脏死了!”

也许是魏龚珠的语气太重,又也许是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的管家表情太骇人,魏龚珠走后,几个玩家生怕延误,都干起了手头的活。

临到中午,管家骨碌碌推着餐车出来了。

餐食还算丰富,荤素均衡,有汤有菜,几人排成一条队,挨个去领盘子。

宋吟站在最后一个,他细眉微微蹙着,一言不发看着管家有序打饭,他站的位置可以观察到管家那张脸上的所有变化。

唐白究站在前面,咕哝着:“好饿啊……”

他也是随口抱怨一句,没成想刚说完宋吟就抬起手,拽了拽他的衣服,在他侧过耳朵后,飘过来几个字:“别要蘑菇。”

唐白究傻愣愣的:“啊?”

宋吟压低声:“沈诺在要蘑菇的时候,管家有很明显的瞳孔变化,括约肌收缩瞳孔放大,这是交感神经兴奋的表现。有些不太对,避免意外,先别要。”

唐白究瞬间就抬起头望向前方,管家的

表情的确有变化,但不明显,皲裂的嘴唇轻抖,是想要掩盖住兴奋,却仍是控制不住,流露出了一点情绪。

唐白究咽了咽唾沫,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

饭是在一张欧式长桌上吃的,所有人都在,不过没人说话,都是闷头吃东西。

吃过午饭后,就要各自回房了。

沈诺是第一个冲向二楼的,他火急火燎掀开衣服,边走向浴室,边从领口探出一颗布满面粉的头。

沈诺领的是清扫厨房的活儿,他上午拿着块破抹布到处擦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下柜子里的小面粉袋,搞得他不止鼻腔呛进粉末,浑身都脏透了。

这事给他本就糟糕的心情添了把更旺盛的火。

沈诺拿起水壶,在桶里倒满了热水,随后就拿起浴室里唯一的清洁物件肥皂,手掌就着水搓了搓,弄出大量泡沫后往头发上攘。

虽然心情依旧不爽。

但这大半天过去,他没有昨晚那么发愁了,或者说是想开了点,他还年轻,还想有更好的鸿途,不想当短命鬼,不明不白死在这鬼地方。

最重要的是,这里也没有那么可怕,这么久了他都没事,之前听到的那些话大概也只是危言耸听,他不作死,就能安然无恙活下去。

沈诺闭着眼慢吞吞揉起头发,看得出来,昨晚他没少安慰自己,今天他已经能完全松弛下神经了。

其实和他的外表不同,他并不文弱,甚至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的,在学校里,他是呼风唤雨的公子哥,家里的财产是他的底气,他勾勾手指就能让一堆小马仔为他奔前跑后。

那群往日对他言听计从的狗腿,要是知道他昨晚被吓成那样,肯定会笑豁牙。

幸亏他们不知道,也没人知道。

沈诺扯起唇角,自嘲地笑笑,加大了搓揉的力度。

不大不小的浴室被木桶里冒出的热气覆盖,白雾升腾上去,恰恰好好的,掩住了镜子里忽地出现的一道身影。“哗啦”,“哗啦”,沈诺捧起来扔到头发上发出的水声,也是那样凑巧,挡住了那道细微的脚步声。

说实在的,洗个热水澡,比任何东西都能让人愉悦。

沈诺洗着洗着,感到了无比舒心,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突然发觉,后颈有点凉。

是有人在他脖子上吹气,从下往上吹,吹过脊背,又吹过耳畔,那感觉过于糟糕,和捏住一条蠕动的蚯蚓没什么不同。

正因为太不舒服,沈诺忍不住去摸了摸后脖子,可胳膊肘抬起时,他的手臂撞翻了那块肥皂。

肥皂掉到微潮的地面上,滑出了半米远。

“真烦……”

“能不能有件让人顺心的事?”

沈诺低骂一声,满腹暴躁地弯下腰去捡肥皂,他的头发是湿的,眼睛也被迷住了睁不开,一开始并没有摸到东西在哪,这摸一下,那摸一下,总算捡到了。

但他的身体却忽然顿住。

一秒、两秒……十秒过后。

沈诺的脸颊疯狂抽颤起来,表情也慢慢变得古怪,想要压住肌肉抖动,却适得其反,那张脸看上去更加瘆人。

肥皂的触感有这么干吗?

沈诺在心里问自己。

他摸着那有些像是皮鞋的硬物,指尖连着手臂的肌肉一起僵住,头部被热水浇过的温度悄然褪尽,他感觉浑身发冷。明明腿骨好端端撑着他的小腿,他却感觉有些站不住,喉咙嗬嗬收缩,发出浑不似人的粗喘。

指尖在鞋面上擦了一下,沈诺几欲停止呼吸。

他在刹那间喘息都不成调了。

别抬头别抬头别抬头……

不要睁眼不要睁眼不要睁眼……

本能疯了似的不停提醒着他,但沈诺还是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脑袋,用充血的眼睛瞥向了上方那张极其熟悉的,属于管家的脸。

咧着嘴角,赤手空拳,却有着令人作呕的压迫力。

沈诺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他想,或许……或许是他看错了,门是关着的,不可能有人进得来。那扇门锁着,怎么可能有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能进来呢?一点也不符合常理。

在这种境地下,沈诺仍坚信着唯物主义,并在不断的自我肯定中,逐渐相信了自己的自欺欺人。

等到那只蜡像手毫不费力地撕破了他的皮囊,露出他骸骨上附着的肌理,没有包裹物的鲜血哗啦啦掉坠在地时。

他还相信着——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沈诺努力睁大眼睛,捕捉着周围的光线,他的身体在原地停滞半晌,

轰然往后倒去。

沈诺仿佛站在数十米高的楼顶,耳边是嗡鸣,鼻腔和喉道都被黏稠东西封住,有着高空坠物般的疼痛效果。

可他真的是个很爱欺骗自己的人,直到此刻,也在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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