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爬过来的人的时候,余弦还有点懵。

这是给他干哪儿来了,这不是鬼域吧?

这个在地上爬的人的双手双脚极其扭曲,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往前爬,爬上前来盯着余弦看了一会,就爬走了。

如果是危险生物,按理来说安保系统会阻止并提出警告。

但这个人看上去有点眼熟,好像是业主。

小区倒也没规定不允许业主在地上爬。

余弦嘱咐了一句“小心外面凉”,就往外走。

这种爬行的姿态很像中邪,但是没有攻击性,余弦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他顺着走到小区外,又看见了几个在地上阴暗地爬行的人。

他们的头朝着地面,看不出谁是谁。

余弦一边往外走,一边去拨打楚浅浅的电话。

忙音,无人接通。

这群人其实仍然中邪了,但是没有攻击意图,脸上也没有血十字。

余弦能隐约听到乐器的声音和人群的喧闹声,而在地上爬的人们在朝着人群相反的方向爬去,而且爬来爬去。

在一个崇尚“秩序”“道德”“体面”的文化场景,这样的状态显得十分怪异,但似乎正常的人群都被街道那边的喧闹声吸引了过去。

余弦虽然不喜欢人群,但都到了这里,他还是要去瞅瞅怎么个事的。

来都来了。

他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去,和在地上阴暗爬行的人们擦肩而过。

他们确实都没有任何攻击性,除了有点不太符合常识逻辑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地方——如果不太符合常识逻辑这件事本身可以被人群所接受的话。

这里是市中心,热闹的中心也并不难找。锣鼓喧天将夜晚染上喧嚣,让平素热闹的闹市区显得更加拥挤。

循声见景。

余弦抄了近道,走过小巷,走到繁华的大街。

抬头望去,摇摇晃晃,轿子抬着天上宫阙,鬼火映着傩面的影。

这不像个轿子,这是一整个空中楼阁,八乘八的房间古色古香,均匀排布,又挂着帐子晃晃荡荡,房间内红灯笼亮起的时候,才能看到房间内热闹地表演着的人。

耍牙变脸,喷火抛金花。亮起一个房间,便是一场精彩的戏。红的火的,撞在一起,眼花缭乱。

百戏轿。

余弦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这就是楚浅浅口中的“草台戏班子”。

但仔细看去,有的戏子身后没有影,虚虚浮在空中,有的则能很清楚看出是人类,动作还有些笨拙。

似人似鬼,人鬼同路。

在百戏轿的下方,则是八个筋肉虬结的大汉,高大健壮,肱二头肌上涂着一层油光,共同点则都是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沉重而凶恶的傩戏面具。

但即使是八个人,也让人很难想象,他们究竟是怎么抬起这整整一个木质的楼阁,仿若轻飘飘地抬着纸。

人群攒聚,小儿不啼。

红得热烈,红得鬼气森森。

余弦注意到,仍然有人在地上爬。

但是人群的注意力都被草台戏班子勾走,反而没几个人注意到这里。

红灯笼一串串地在天上飘,每个红灯笼里都囚着一个傩戏面具,似真似假,动着飘荡着,撞在红灯笼上。

忽地,所有房间都熄灭,只剩下红灯笼打着旋儿飘荡。

呼——

几盏灯亮起,一片大红中漾开一抹纯白。戴着狐狸面具的人踏出第一步,她一身纯白,白得与肌肤连成一片。舞动摇曳之时,像是一片雪影,再赤足踏出舞步,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

她的双手均匀地涂满了朱砂,红得渗人,却没有粘上雪白缥缈的衣裙一分。

狐面女捻着手中一串铃铛,轻轻摇曳……

铃铃铃——

急促的铃铛声荡涤开,似乎透过时间与空间,直直穿透人的精神与耳膜。伴随着轻盈又诡谲的舞蹈,铃声也在不断响起,不间断地像在拨动人群神经上的某根弦,让人陷入亦真亦幻的仙境之中。

攒聚的、来观光旅游的人群,轿子上的鬼影,超越了能用物理来理解的草台戏班子,不远处就是象征着现代文明的商业区建筑和现代金属雕塑,甚至有萨朗波大厦——但现在没人注意它。

这一切像是鬼物入世,又像某种被拼接而成的场景,将幻想与人们所熟知的现实缝合在了一起。

铃铃铃——

最后一阵铃声急促地响起,那个房间的灯光也倏忽熄灭,落入一片阴森晦暗之中。白色消失了,取代的是森森的红,和其他的节目,草台戏班子的队伍仍然在人群之中抬着高大轿子,慢悠悠地前行。

刚刚还在阴暗爬行的人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恢复了神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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