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在柏家的轿厅停下,宋瑾一下轿子就看见厅中多了好几顶轿子,有客人来。

“文公子,”柏家管事陈管事见轿子进来立刻走了过来,只是在喊公子的时候忍不住瞧了一眼宋瑾,虚假的身份让他不知道该跟宋瑾讲话。

宋瑾知道这其中的差距,原先他管自己,如今自己摇身一变,成了文家公子,就算是假的,也得装成真的。

“管事怎么候在轿厅?可是家中有贵客来访?”宋瑾没去在乎他的表情,谁尴尬谁消化,关她什么事。

陈管事听见问,尴尬地笑了一声道:“大奶奶正是叫我候在这里等二位回来,就怕撞上了那房的人。”

原来今日宋瑾跟文新出门后不久,柏笑天就带着人上门了,不为别的,只为立继。

宋瑾和文新听了这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决定从茶厅侧面的八角门出去,经过抄手游廊直接去到了正厅后头。二人从后头进了门,立在正厅墙壁后面认认真真地听起了墙角来。

“弟妹,该说的话我们也都说清楚了。我弟弟死了,生前不曾立继,你作为未亡人,理应承担起立继一事。今日叔公也在,我们就把这个事情说定了。按宗族排序,我儿元槐理应继承,你再不要找什么理由来拖延。”

“哼,我丈夫死了不过数月,你们就开始惦记着他的家产了,我还没死呢。”

“弟妹,你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我弟弟就是五十没了的,今天讲什么也要把这事定下来。人我都给你带来了,咱们把该办的事情一次都给办了,免得日后再烦扰叔公。”

宋瑾和文新在壁后听着,听到这里是半晌不听见出声,一时疑惑,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正好奇间忽听前头嚷嚷起来。

“大奶奶?大奶奶?”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宋瑾跟文新对视一眼,就要绕过立壁去到正厅,却被文新拦住了。

他上下扫视她一眼道:“你还是先回去的比较好。”

宋瑾明白自己刚开始扮上文子晋就去见柏家人容易穿帮,也就不坚持了,两人分开行事。

文新去前面找他的姑姑,宋瑾则回了紫竹苑等消息。

过不多时,宋瑾就在房间看见文雅被人用一顶软轿抬回了紫竹苑,一众丫鬟跟随,文新也在里头。

柏家众人眉头直皱,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一谈立继她就晕,次次都谈不下去。

外头管事早已派人去请医官,里头杜鹃带着众丫鬟将人扶到床上后便将众人撵了出去,文新也没能留在里头。

宋瑾缩在房中没有出来凑这个热闹,只是细细思索起这立继一事。

她记得清楚,寡妇无权继承丈夫遗产的,顶多只能帮继承之人监管,而这个继承之人......

几个曾经看过的案例从宋瑾的脑中划过,一个主意冒了出来,等到杜鹃从屋里出来时,她便立刻凑了上去。

“杜鹃,奶奶还好么?”

杜鹃听见宋瑾来问,叹息一声,先叫玉兰去泡壶茶送进来。

宋瑾一听见泡茶便知道文雅必然醒了,因此拉住杜鹃的胳膊悄声问:“奶奶可是醒了?”

杜鹃道:“奶奶就算是醒了也不想见人,那头闹的她头疼。”

宋瑾将杜鹃拉到一边继续问:“大奶奶经常这样么?”

杜鹃听见这么问,本能地望了屋子一眼才悄声说道:“奶奶一直这么应付的,只是不知道能还能扛多久,再这么下去,只怕那头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宋瑾听罢,凑近杜鹃耳边神秘兮兮地嘀咕了两句,说的杜鹃眉头一皱:“当真?”

“你且去告诉奶奶,我必能助她。”

杜鹃有些将信将疑,半晌无奈道:“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

宋瑾信心满满地站在门口等着,果然不大一会子,杜鹃便开了门唤她进去。

文雅坐在床上,从面色来看并无病容,显然刚刚的晕倒是装的。

宋瑾行礼道了万福,乖乖地站在那里等着问话。

文雅心情极差,语气也是闷闷的:“杜鹃说你有法子解困?不会还是什么假药吧?这么些日子了,也没见半点儿眉目。”

文雅没什么耐心,她一直用生病拖着大房那边,眼看着事情有了点眉目,可以让宋瑾把银子转移走,结果那头直接带着族长上门,逼她立继,给她气的够呛。

宋瑾稳稳道:“是有法子,不过不仅仅是假药的法子,而是推迟立继。”

文雅一听,凝神看向宋瑾:“你有推迟立继的法子?”

宋瑾恭敬道:“依我大明律法,大奶奶确实要为老爷立继,只是又没有说非得是亲至不是么?”

文雅听了叹息一声:“此事又不是我说了算的,有族长在,他又最亲,不是他还能是谁?”

宋瑾接着道:“这立继分应继和爱继,柏公子是应继,由他继承自然是没有错的。只是......”宋瑾缓了缓才道:“谁说不能立爱继了呢?若是此时大奶奶提出一位爱继者,不是就可以缓解眼前困境了么?”

“爱继?”文雅眉头蹙了起来:“这个说法我也听过,只是......这行不通的,他们必然要闹官司,最后还不是输掉。”

宋瑾笑笑道:“就是要他们闹官司,只要官司一日不定,他们便一日不能继承,大奶奶便可以喘口气了。”

文雅捏紧了拳头,人也站起来在屋中踱着步子,走着走着忽然转身:“好,我提出爱继之人,让他们闹去。还有你,要加快速度,一定要在他们继承之前把银子给我挪出去。”

宋瑾浅笑着道好,同时又问:“大奶奶可有人选了?”

文雅思虑半晌道:“柏家与我关系不睦,不过倒有个侄儿可以考虑。此人家贫,若是能得些钱财,往后必然听从于我,老来也算是有个依傍。”

“不可。”宋瑾毫不犹豫地否决,接着解释起来:“爱继虽说是未亡人挑选的心仪继承之人,可是您忘了么,这位爱继可是继承不了的,到时候数月官司下来一文不得,定然要失望的,岂非惹人厌憎?”

“那你说选谁才好?”文雅也是病急乱投医,尤其是在自己慌乱而宋瑾稳如泰山的情势之下,一时也顾不得主奴身份,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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