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雨停了。

到了梨花绽放的季节,晚风一起,激得满地雪白凭空而起,四下芳香溢散。

马蹄踏过坑坑洼洼的石子路,溅起星星点点雨水,在一处隐蔽的后门停下。

“就送到这吧,谢大人。”说罢翻身下车,动作丝毫不曾拖泥带水。

谢承安正靠在蒲团上假寐,见她如此决绝,忍不住掀开车帘道:“此处无人,想必没人知晓是在下送五姑娘回的府,如此也连累不到姑娘了,在下心安矣!”

惺惺作态,假仁假义!

霍祈清愤愤不平,故意一脚踩进水坑溅起几尺高的水,整张车帘全是泥点,她没回头看,不过想到谢承安说不定满脸泥点子,她心里顿时舒畅不少,哼着调调准备翻墙。

马车滚滚渐行渐远,行至半道蓦然停了下来,一小厮跳下轿凳,手里拎着块帕子朝她飞驰而来,气喘吁吁道:“五姑娘!姑娘!我家公子……让您擦擦手,他在车上什么事儿都没有。公子说,盛京雨大,若是您染上风寒,怕不是又要连累一条绳上的他……”

小厮观着脸色暗沉的她,这帕子递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干脆一鼓作气塞进霍祈清怀里,一溜烟跑了回去。

霍祈清咬着牙,僵着身子一步一步迈回墙头,正准备动作时,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姑娘……是你吗?”渡筝探头探脑向上张望着,手里的灯险些被墙头上坐着的她家姑娘吓掉。

霍祈清扶住她的胳膊接力跳下来,才在昏暗灯光下发现渡筝红通通的双眼。

“渡筝,你这是怎么了?”

“姑娘……”渡筝红着眼,嗫懦道:“您快去看看吧,夫人不好了。”

“什么?!”霍祈清心脏猛地一怔,手中帕子轻飘飘落在地上,她一把抓住渡筝的手:“可请了郎中?快带我去看看!”

渡筝领着她一路小跑,院子里的侍女端着汤药血盆进进出出,几个老大夫眉头紧蹙来回踱步。霍祈清脸色一白,看向一旁走来走去的钱嬷嬷。

钱嬷嬷扶着身子颤颤巍巍走下台阶,哑着声道:“姑娘,你怎么才回来?晏哥儿都快把东城的郎中请遍了……”

“母亲身子骨一向健朗,”霍祈清忍着眩晕往里走,“到底怎么回事?”

钱嬷嬷抹了两把泪,叹道:“姑娘……您出了那档子事之后,夫人身子一直不利爽。

今儿个早晨主君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御史台的人带走,夫人急火攻心,吐了好大一滩血……晏哥儿当时就去请医官了,现在也没诊出个头绪来。”

正说着,二人行至房门口,里面的人重重咳了两声:“我要休息了,你们都退下吧。”

“夫人,姑娘回来了。”

里面静了一会,半晌陆陆续续走出一排侍女,“姑娘,夫人歇下了,您改日再来吧。”

钱嬷嬷道:“都这个时候了,夫人怎么又耍小性子?”又朝霍祈清安慰道,“姑娘,夫人这是怕您担心……”

“无妨。”霍祈清垂眸,“嬷嬷先下去休息吧,我在这守一会儿,有什么事儿也好叫大夫。”

“那……好吧。您有事就叫老奴,老奴就在旁边的耳房。”

月明星疏,燕雀低飞,屋内烛火一盏盏灭了。霍祈清听着屋内均匀的呼吸声,倚着廊檐歇了下来。

记忆中,母亲总是这般要强,年轻的时候看上当时没什么名气的阿爹,不顾家里阻拦硬是要嫁。哪怕闹到最后,同外祖的关系势同水火,她也从未动摇分毫。

前世生下自己后,就马不停蹄赶去岭南前线抗战迁移流民。即便生死存亡之际,她问母亲,可曾后悔这么多年将自己放在盛京不闻不问,只换来极冷静的一句‘不悔。’

是啊,于万家灯火经久不息而言,一个小小女娃娃,又算得了什么呢。

寒风一起,夜里难免凉薄几分。霍祈清闭上酸涩的眼眶,拢了拢身上的衣袍,沉沉睡了过去。

窗外虫鸣鸟叫,霍祈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自己不知被何人抬进了屋子里,身上还盖着层蚕丝被。屋里一早就上了熏香,昨日难以消弭的血腥味也被掩下去不少。

里房的人听到这边传来的动静,沉声道:“醒了便过来。”

霍祈清一怔,这是被抬到阿娘房里来了?

她亦步亦趋来到屏风外,老老实实跪下请安。若说家中她最怕的,倒不是在外威风凛凛的霍将军。

反是喜怒不显于色的贺晚辞,只要这当家主母不高兴,一句话的事,她就能进祠堂侍奉祖先香火。

果然,隔着屏风,都能感受到母亲凌厉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圈,最后冷哼一声:“说什么给我守夜,自己倒在外面昏睡过去。若不是我将你拖进来,只怕现在躺在床上叫苦不迭的是你。”

“阿娘将我抬进来的?”霍祈清面上一喜,奈何对面脸色不太好,又乖乖垂下头去。

“行了,进来给我倒杯茶。”

霍祈清依言进来,看见贺晚辞全凭着床沿勉强坐直,眼窝周遭一圈乌青,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递过茶,低声道:“阿娘……”

门外倏忽闪过一道人影,贺晚辞眼风一扫,霍祈清默声,细听着脚步声。

过了许久都不曾发出声音,二人只当野猫处理了。

贺晚辞敲了三下矮椅,示意她走进说话。

“我听说,你去昭狱了。”贺晚辞抿了口茶,冷不丁说出句话。

“我不罚你,你也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

方才还无力支撑的贺氏坐直了身子,严肃道:“想必你阿爹都告诉你了,郡王府狼子野心,岭南百姓危在旦夕,我们本也没打算瞒你。”

霍祈清脑中一阵轰鸣。

“因你悔婚,郡王府戒心更甚从前,霍府成为众矢之的,被各路人马暗中盯守,接下来……”

贺晚辞看着脸色煞白的她停了下来,皱眉道:“你怎么了?”

“母亲,我以为您和从前不一样了。”霍祈清哑然失笑,“其实只有我变了。”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霍祈清仰头,直视她的目光:“您还不明白吗?”她站起身,一步步向贺氏靠近,“您一早就知道郡王府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让我嫁过去?时至今日您还在怪我,不打算瞒着是因为等我嫁过去后可以稳定形势,可以让他们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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