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凛冽,雪花飘扬,大地静悄悄白茫茫。
一片六瓣雪花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随风摇曳,穿过空中雪候鸟挥动的羽翼,飞过静静伫立的灰褐色树枝,擦过暗香疏影、柔软细腻的红梅花瓣,无声地落在一处农家小院的雪地上。
一双粗糙有力、布满老茧的男子的手将它连同万千落于小院的雪花捧起,放进烧水壶中。待水壶塞满雪花,他的手也冻得通红。
男子往手里吐了口热气搓了几下,盖上烧水壶的盖子,往屋内走去,将烧水壶置于火上。
他蹲下身往火里添了几根木柴,又夹了块煤炭朝卧房走去。
卧房里传来女子的咳嗽声,那女子颈上围着个兽皮围脖儿,正坐在床上缝制衣裳。
“玉娘,天冷快歇歇,病了就不值当了。”男子将煤炭放进火炉里,径直走向女子。
“周郎,快来暖暖。”女子嫣然一笑,放下手中的衣裳,一双热手包住男子的冷手。
“汤婆子还暖么?”男子把女子的手塞进被子里,掀开被角摸了摸,“我采了些雪在火上烧着,滚了就来换。”
女子含笑盈盈:“苦了你了。”
“这是哪里话?你好生歇着我就不苦了。”
男子粗糙的手轻抚了女子的脸颊,将女子刚刚缝制的衣裳收进柜里。女子顺从躺下,盖好被子合上了眼。
火上滚水沸腾,男子忙将水壶取下,把热水灌进一个锡制扁壶里,还未灌满,卧房里传来玉娘的呼唤。
“周郎,周郎……”
“何事?汤婆子换好了。”
玉娘似乎没听见,仍唤着周郎。男子放下水壶,捧着汤婆子快步进入卧房。
“周郎,你听,可有孩童啼哭?”玉娘坐在床上静静听着。
男子诧然:“玉娘……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孩子……”
玉娘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莫作声,你听。”
男子默声,仔细听着,竟真听到有微弱孩童啼哭的声音。
“真是奇事!大雪天怎有婴孩啼哭?”
玉娘不顾还在细听的男子,掀被起身,穿着单袄就往门外走去。
“玉娘!”男子放下汤婆子,抓了件厚披袄追上去。
玉娘在院内来回走着,又出了院门往围墙外行去。
男子疾步赶上,见玉娘蹲在围墙外的一处角落里,裙角湿透,瑟瑟寒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玉娘,快披上……”男子几步上前将衣裳披在玉娘肩上,眼角余光瞥到脚下雪地上一个箩筐,箩筐里铺了层厚袄,袄里躺着一个孩童。
看到那孩童的脸时,男子心中一惊,飞舞的雪花似沁入心里,引起一阵寒意。
那张小小的脸上布满了半张脸的青黑胎记,活脱脱一张阴阳脸。
“玉娘……这孩子怎生得如此可怖……”男子看向玉娘,却看到一张布满温柔笑意的脸。
“我倒不觉得。”玉娘抱起袄中的孩童,眼神不离道:“这孩子的眼眸如雪水般清澈,见了我却不怕……”
“是不是有人将孩子忘在这里了?”男子连忙说道。
“怎会有人忘了自己的亲骨肉?肯定是家中艰难,养不下去丢在这里的。”
“这张脸……怕是会带来不详……”
“方礼,你我至今未有子嗣,不如我们收养了他罢。”
周方礼看着玉娘慈爱的面容,又看了眼袄中的阴阳脸男婴,内心焦灼踌躇。
“你说他不详,我偏要起个吉利的名字。”玉娘低眉沉思一番,“既是于瑞雪中相遇,就叫他周瑞罢。”
玉娘说完将周瑞紧紧抱在怀里,周方礼在一旁犹豫不决,却又张不开口,只得抱紧玉娘,不让寒风钻进她的衣袍……
冬去春来,暑消寒侵。屋檐下的冰柱融了又凝,凝了又化,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十二年后,围墙外嘤嘤啼哭的婴儿已经长大,可个头长得缓慢。
他裹着头巾遮了一半的胎记,蹲在地上逗蚂蚁。
“周瑞!”
周方礼于深秋日暮砍柴回家,将柴火放在地上,唤着远处的周瑞。
周瑞裹在头巾里小小的头抬起来,见是父亲,连忙跑了过去。
“爹爹,您回来了。”周瑞仰头,睁着清澈的眼睛看着周方礼。
“你出门一定要系紧头巾,不然隔壁的李婶又要来说道了。”周方礼躬身拉紧周瑞的头巾,瞥见小小的脸庞被头巾捂得通红。
“唔。”周瑞默默点头,眸子里的亮光逐渐黯淡。
“去玩罢,天黑前回来。”周方礼将柴火背起往灶间行去。
周瑞跑回蚂蚁搬家的地方继续蹲下来观察。
“喂!”一个粗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丑八怪!你戴上头巾也是个丑八怪!我娘说你是妖怪!”说完那男孩叉起腰,一脸神气。
他身边的几个伙伴凑近他问道:“他真的长着一张阴阳脸么?”
“真的!我第一次见还被吓了一跳呢!不过我才不怕!”
周瑞没有理会他们,爹爹曾让他不要去招惹李婶家的儿子李千。他看着蚂蚁搬完家后,起身准备回家。
忽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瞬他的头巾被强行揭开。
“快看!他的阴阳脸!”李千得意地甩动手里的头巾,并示意周遭的伙伴。
“真的!真吓人!”
“他不会真的是妖怪罢?”
“……”
“还给我!”周瑞捂住左边脸,去抢自己的头巾。可是李千的个头要高出他不少,他拼命抢也抢不到。
李千拿着头巾朝一个方向跑去,周瑞紧随其后。
“快点还给我!”
李千的跟班围着周瑞奔跑,嘴里时不时喊着“妖怪”,并往他身上扔石头。
左拐右拐了好一会儿,李千止步于一片湖的岸边。
“你要是想拿,就过来呀!”李千晃动手里的头巾。
周瑞快跑几步去拿头巾,不料李千一挥手,将头巾扔进了湖里。
只听“扑通”一声,周瑞跳进了湖里。
“杀死了你这个妖怪,咱们就积了功德啦!”李千与他的跟班站在岸边大声笑着。
跳入水里的周瑞却听不清他们的笑声,耳边只有水流拍打的声音。
他的脚失去了支撑,双手在水面上胡乱拍着,却找不到一件可以支撑的东西,此时的湖水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拖拽着他。
越想逃离越是窒息,湖水灌入口鼻,令他止不住地咳嗽。
看着激起的水波中李千一众人离去的身影,周瑞想要发出声音,可是一张口,湖水就往嘴里灌。
他感到身体逐渐下沉,浑身无力,只剩下头部在水中上下起伏。
正值落日时分,日薄西山,落日熔金。日光斜斜地掠过湖水,湖面上闪烁着耀眼的金光。周瑞望向天边,火红的晚霞似有一股血腥味……
在一片细碎金光中,有一抹翡翠光泽暗中游动。
水中浮现蜿蜒游弋的轻盈身姿,翡翠绿拨动着金光,留下一道淡淡的涟漪。
周瑞忽觉一条细长柔软的东西缠在自己的腰上,他下意识拼命揪住那无名之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腰上柔软的东西似乎疼得轻轻颤动,却未松开,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周瑞的腰,往岸边拖去……
周方礼与玉娘摆上菜肴,却不见周瑞的身影。
正欲探身在屋外的黑夜里寻他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周方礼!这回你可得给我们一个公道!”
那人走近被屋里的烛光照亮时,周方礼才看清是李家娘子,只见她满面怒容地推着李千,李千的脸上青了一块。
“李家娘子,这是怎么了?”玉娘急忙上前,与李家娘子的目光对上,又看了眼李千的脸。
“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问问你家周瑞都做了什么!”
“瑞儿……”玉娘被眼前一幕弄得不知所措,“他还没回来……”
“上次我家小千的确对他说了些不好的话,我回去也是好好地说了他一通,今日他去找周瑞,说是聊表歉意,将误会解开。没成想还未说几句,你家周瑞就打了我家小千一拳,你看看……”
李家娘子将李千的脸对准烛火,烛火下脸上一片青紫清晰可见。李千被母亲拉扯着面皮疼痛难忍,一时呻吟起来。
“这回你们怎么说?我早就说那孩子阴阳脸长相,怕是邪祟上身。要不就是做爹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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