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则绪一身蓝色锦袍,腰间束着金丝腰带,上挂白色剔透双鱼玉饰,脚踏黑色云纹长靴,手抵房门生怕陆嘉宁将门关上。
发束玉冠,神色漠然,睫羽下一双清冷的眼眸瞥了眼站在床榻旁的连翘。
连翘立刻会意,低下头从二人身边擦身离开。
陆嘉宁只看了一眼便转身走到茶桌旁坐下。
她自然拦不住程则绪进来,又管他如何。
打扮的与花孔雀无二般差别,连京都的公子哥都快比不上他儒雅。
可偏偏他是个杀人如麻的大将军!
装模作样给谁看!
程则绪将手从房门上放下,随手关上门,衣袖甩到背后,从容不迫坐在陆嘉宁身边,提着壶柄倒茶。
陆嘉宁偏头不去看,听着水声心中发麻,不好的回忆慢慢闪现。
她这辈子都不会碰程则绪递过来的东西。
程则绪放下壶柄,抬眸看她,依旧一副谨慎模样,心中闪过一丝躁狂。
“阿宁如今不愿与我说话了。”
陆嘉宁瞪他,“竹亭院谁是你的人?是绿芽还是碧桃?”
程则绪甩了下衣袖,随后将手腕放在桌子上,慢悠悠道:“阿宁觉得是谁让你在益州看的那出戏呢?”
是碧桃。
陆嘉宁心中愤恨。
在益州是碧桃求着她,让给她一条活路,后来她待碧桃极好,却是程则绪放在她身边的眼线。
一个多月,她像傻子一样被人监视,以为碧桃天生活泼,无趣时便常常打趣她,将露珠推了出去。
那连翘呢?
是不是也是程则绪安排的?
程则绪看出她的不安,“放心,我只安排了她一个,今日那丫鬟并不是我所为,只不过看阿宁可怜她,我便给她一条生路,以后只要阿宁想做什么,与我知会一声便可。”
“如今你与青竹已自戕于贺府,过不了两日整个锦州都会知晓贺二公子即将迎进门的新妇逝去。”
陆嘉宁冷笑,碧桃连名字都是假的,程则绪从益州便没有想过放过她,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谋中。
陆嘉宁语气清冷,暗含薄雾,“如此谋划,倒是让程将军费心了。”
程则绪想伸手抚平陆嘉宁的眉心,又怕刺激到她,终是没抬起手,漆黑的眸子紧锁着她。
“我只要阿宁乖乖在我身边。”
“将军又觉得我会顺从于你?”
程则绪眸子深沉,声音愈发冷淡,警告般的语气对她道:“我自然相信阿宁。”
人要是有软肋自然好拿捏。
贺家便是她的软肋。
陆嘉宁心里窝着火气发不出去,气的脖子涨红,终究是转化为一声嘲讽。
目光扫在他腰间,“程将军腰间佩戴的玉饰好生眼熟,倒是记得与阿衍丢的那块极其相似。”
见他脸色微变,心中一阵舒快,“看那玉佩磨的透亮,想来是程将军喜爱之物,日日拿在手里盘玩,不过我瞧着确实与阿衍那块一模一样呢。”
程则绪脸色愈发阴沉,声音冰冷如寒冬,“阿宁偏要这般气我?”
那玉佩还是上次从劫匪手中救下陆嘉宁之后,让青古回去处理时拿回来的。
匪人自然没有这种好东西,他理所应当认为这是陆嘉宁遗落的玉佩,日日揣在怀里,被肃王袭击重伤之时紧紧握着手中。
她被贺衍带走后,夜夜思念她之时也拿出来把玩。
如今想想,日日把玩之物是贺衍的,心里就一阵怒火。
日日相思之物是最厌恨之人身上物!
亏他生气时还不敢手下用力!
陆嘉宁觉得好笑,他越不爽,自己心中越痛快。
装模作样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难道程将军觉得这玉佩是我的?我一介孤女,哪儿能寻得这种上等白玉做配饰,若我有这物件便直接当了,换些银子也能混口饭吃。”
思索片刻,又装作不可思议看向他,“难道将军有意之人是这玉佩的主人?”
“程将军原来是……”声线拉长,剩下的话没再说。
程则绪越听脸色越黑,陆嘉宁嘲讽他,还把他当断袖,他是热血男儿,是真正的男人!
眼中闪过几丝冰霜,下一刻便收敛神情,依旧平常。
“不过捡来一物罢了,阿宁先休息。”
说完便急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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