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

小昭!

烛玉潮听了这话猛然抬头,贺星舟在说些什么?她脸上出现明显的错愕神情,随即慌乱道:

“星舟,你乱叫什么呢?”

贺星舟眼中掺杂着复杂的情绪。最终,他勉强对烛玉潮笑了笑:“你若不是小昭,又怎会对你我之事知道的如此清楚?”

烛玉潮没有否认:“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

“约莫是你头一回和我讲述故事的时候,”贺星舟轻轻勾住烛玉潮的小指,“不必担心,我会誓死保守这个秘密,朱姑娘。”

“玩笑话。”烛玉潮嗔怪道。

贺星舟这才悄声问了一句:“不难过了吧?”

“不难过……”烛玉潮眨眨眼,随即垂下了眸,“光安慰我了,你呢?”

贺星舟双眼湿润,他默默拉紧了烛玉潮的小指:“你和我说的,人生在世,总有悲喜。我会看开的。”

“虽然有的事我无法与你明说,可是,”烛玉潮抿了抿唇,“我希望你记住,我永远会像小时候那样护着你。如果可以,我有朝一日一定会带你过上很好很好的生活!你相信我吗?”

贺星舟摇摇头:“我不会追问的,可这话该我说才对。”

二人似乎都将幼年的那句“明哲保身好”忘的一干二净。

久别重逢,烛玉潮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友人。

贺星舟亦然。

那一夜,贺星舟在烛玉潮身旁说了很多话。

譬如在进入医馆后,那姓贺的医师对他如何关心照顾。可贺星舟身子本身就弱,又在牢狱中生了大病,记忆与行动都不够灵敏,常常被人数落。

又譬如他口中的贺医师,之所以没有出现在贫民窟,是因为他早已在三个月前病逝。

贺星舟道:“如今我的医术已较原先好了许多,他们不会再数落我了。兴许在疫病结束以后,我会继续在那家医馆做工。”

烛玉潮垂眸:“悬壶济世,这很好。”

“你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烛玉潮震惊抬眸,她神情复杂地看向贺星舟,随即认真说道:“你是我的至亲之人,当然。”

话音未落,烛玉潮身旁路过一对步履蹒跚的夫妻,他们头发花白,可身体不错,症状并不严重,这几日有痊愈迹象,医师便允许他们在夜间人少时出来透气。

那老婆婆柱着拐杖开口道:“哎,我听那孩子说,有个什么王妃入城了?”

“我早都听说了,”老头瘪瘪嘴,竟直接往地上啐了一口痰,“什么王妃?那就是闻棠!”

听到这个名字,老婆婆脸色一黑:“原来是她。我原以为她突然攀了高枝,是那闻子基求爷爷告奶奶拜来的。没想到这贱蹄子竟还有脸回来?”

“哎!你说话声音越来越大了。”老头拍拍老伴的胳膊,提醒道。

“我都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了,还怕他闻家派人杀我不成?”

……

二人渐行渐远,贺星舟的眼神却一直跟随着他们的背影。

“他们总是这样说,”烛玉潮拉住贺星舟的衣袖,对他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我与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贺星舟却将食指举在唇边:“我知道你的不便,你什么都不必说。”

“除了我们幼年之事,你不好奇现在的我吗?”

贺星舟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十分的克制:“王妃,不逾矩。”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烛玉潮轻笑了一声:“我只告诉你一点,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他。所以,你不必有负担。”

“不必有负担吗……”贺星舟听了这话,似乎有些愣神。

二人又聊了几句,烛玉潮便道:“天色不早,我先告辞了。”

贺星舟点点头:“好,万事小心。”

烛玉潮该回府了。

*

小鱼来的头一日,烛玉潮便将学宫的情况倾数告知楼符清。而楼符清在这三日屡次前往学宫,未果。

事件进展缓慢,烛玉潮不得不回府与楼符清再次商议。

“娘子是想去找长缨?”

正厅之内,楼符清正敲击着桌面,眉心微皱。

“是,”烛玉潮对楼符清点了点头,“长缨并未归还金锁。”

楼符清迟疑道:“……娘子是想以金锁引诱京瑾年与你我见面?”

“对,王爷以为如何?”

楼符清否认道:“算是个方法,可是不行。”

“倘若王爷在担心长缨是否会祭出金锁,那么……”

“我并愿正面和京瑾年对上,况且是以‘偷盗’的身份,”楼符清打断道,“蕊荷宫千年一统,底蕴深厚,如何能敌?况且他已暗地里与楼璂勾结。楼璂既敢将我从雪魂峰捞出来,就一定还有什么你我不得而知的后手。若王府贸然行动,那就只有送死一个结果。娘子,算了吧。”

楼符清话语里的意思太过明显,烛玉潮不禁愣了神,半晌,她深吸一口气,对楼符清缓缓道:“即便如此,蕊荷学宫不能不救。”

这下轮到楼符清呆住了,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娘子,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我并非同情心泛滥,”烛玉潮抬眼注视着楼符清,“京瑾年和楼璂虽暗通款曲,但楼璂一直以来打着的并非太子势力,而是正襄皇室。那蕊荷学宫里被灼烧成枯骨的,可都是正襄将来的学子。试问九五之尊,会容许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吗?”

京瑾年的做法,便代表着楼璂的做法。

楼皇虽将楼璂封为太子,但以楼皇对长缨的忌惮,想要让他对楼璂心生芥蒂,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楼符清眼瞳微动,随即回神看向烛玉潮:“挑拨离间。”

烛玉潮微微弯唇,也回以对方四个字:“一点就通。”

楼符清看向窗外:“可若依娘子所说,直接向皇城上书即可,不必硬闯学宫。”

“救正襄,”烛玉潮迈步而出,挡住了楼符清的视线,“和雪魂峰一样,救正襄,王爷才能破局。”

楼符清看向烛玉潮那双坚定的眼,略有错愕地重复了一遍:“救、正、襄?”

“楼璂不愿前来蕊荷,便让你接手这个烂摊子。但以他的野心,倘若王爷失败,那便轻松被人扣了黑锅。但若成功解决这场时疫,在回宸武、或是雪魂峰的路上,你我也不会幸免遇难。王爷,你难道想眼睁睁看着一切回到原点吗?”烛玉潮垂下双眸,收敛了语气,“当然,这只是我的设想。但王爷聪慧过人,一定比我想得更加深远。”

半晌,只听楼符清叹了口气:“长缨会将金锁给你吗?”

如此,便算是松口了。

“无论是否拿到金锁,京瑾年都会见我们,”烛玉潮顿了顿,反问道,“那王爷认为京瑾年会杀了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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