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并不是为了帮孟晚歌才说要处置那婢女,孟晚歌从一开始就料到了。他应该是要查这伯爵府,刚好她给他提供了这么一个好的机会他便顺手接下罢了。
如此说来,她的确也不必非要跟他道谢不可。
二人一时无话,清风徐来,将孟晚歌披风微微带起,一角擦过裴寂腿边,与他的衣袍贴在一起。裴寂垂眸便见到了那绣了几片云朵暗纹的披风柔柔地搭在自己腿边,有几分说不清的缱绻。
“小姐。”这时秋月折返回来。
笑意满面的脸在见到孟晚歌身后的裴寂时连忙收敛,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后,才小心将孟晚歌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典型的母鸡护小鸡的架势,看得孟晚歌心中一暖。
“小姐,前方要入席了。”她轻声提醒道。
孟晚歌点头,与裴寂软声道别后便跟她往相反的方向离开,只余裴寂一人留在原地。他拇指按住的佛珠渐渐归于平静,被他缓缓摩挲片刻后拨了下去换成另一颗,没人见到他眼底情绪汹涌,最后只化作了嘴角难掩的一抹笑意。
后院的戏落入尾声,余晖在偌大的伯爵府上方洒了一层柔和的琥珀色。宽敞开阔的宴客厅内,华灯高挂,男女分席而坐,孟晚歌来得最晚便在席面最后的位置坐下。
“裴大人从不参加各种宴请,今日怎么也来了?”席间不知谁问起。
孟晚歌听见这话,对裴寂要对伯爵府动手一事更加确信,她并不参与女眷们的议论,只端起手边的茶杯小小饮了一口。
“莫不是也看上了那个小庶女?”又有谁酸溜溜地问出一句。
孟晚歌手中的茶杯差点没端稳,一口茶在口中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几道不善的目光一齐落到她身上。
“怎么可能。”前方有女子压低声音接上,“你们没听说过吗?裴大人刚升右都御史时,圣上是有意给他赐婚的。”
“赐婚?赐谁家的?”语气中竟含怯带羞。
“没说谁家,只让他自己挑,你们猜他说什么?”那女子故作神秘,见众人被吊足了胃口,才继续道,“他说他已有心上人,早已私定终身,今生唯她不娶。”
席间哀叹一片。
这里未出阁的女子,谁不为裴寂那张脸心动。且不说他连中三元考上状元,便说他不过两年从一个寂寂无名的书生成为今日只手遮天的朝中新贵,也是无人能比拟的。就算京中对他的传闻多是骇人残忍,这些女子也妄想自己会是那个让他温柔以待的人。
孟晚歌与她们不一样,对裴寂并无肖想,听到这话也只觉得他这样一个人会在皇帝面前说出这番话,倒也是个痴情之人。
“妹妹怕是失望了。”坐在她斜对面的温宜玉闻言笑了一声,语气中不乏轻蔑低视。
孟晚歌只当未听见,继续垂首夹了一块最近的菜。温宜玉见她不搭理自己,心中火更大,席间愣是只吃了两口便吃不下了,一直到离席都黑着脸没跟任何人说话。
月上枝头,星辰满天。
温家的马车与几辆马车在岔路口分别后,拐进了静谧悠长的未央街。温宜玉同顾华章坐在同一辆马车上,面上依旧带着不服气的怒意,方才她已将对孟晚歌的诸多不满又絮絮叨叨与顾华章说了一遍。
顾华章看着自己这个骄纵的女儿叹了口气:“玉儿,娘怎么跟你说的?万事要沉得住气,今日这事若是真落到温宜秋的头上,我们温家也没好日子。”
“可是本就是她……”温宜玉说到一半,想起来她也拿不出证据,只能委屈地将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
“她只是一个庶女,长得再好看能上得了什么台面?你日后莫要跟她在外面起争执。”顾华章知道自己不论怎么说,温宜玉都听不进去,最后将她轻柔搂进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玉儿,娘就你一个女儿,娘不会让人挡在你前面的。”
温宜玉闻言吸了吸鼻子,撒娇地在她怀里蹭了蹭:“娘对我最好了,我都听娘的。”
马车缓缓停在温宅门口,一众人下车后纷纷行了礼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孟晚歌折腾了一天,一回屋便歪倒在软塌上,秋月见她这模样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去寻了热水来给她洗漱一番,才让她睡到床上去。
一侧的窗户没来得及关上,窗外没来由掠过一阵风。那棵比墙高的槐树晃了晃,月光下斑驳的树影落在窗内,孟晚歌调整了睡姿看出去,只能看到几片飘零的树叶。秋月赶紧上前来关了窗,才回身道:“小姐早些睡吧。”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孟晚歌刚起身便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
秋月急急进来,面色担忧:“老爷请您过去。”
昨日的事,温泽在前厅并不知晓,回来路上顾华章为了安抚温宜玉也并未跟温泽一辆马车,是以到了夜里才有空与他提及孟晚歌得罪赵月欣的事。
温泽入京以来,一直谨小慎微,生怕一不留意得罪了谁拖累整个温家,一听到孟晚歌竟然连尚书大人的宝贝女儿都敢得罪气得起了个大早。
“跪下。”孟晚歌刚进正厅便听到温泽冷喝一声。
这几月里,她和温泽说过的话一双手都数得过来。温泽对后宅之事并不关心,平日里更多的时间也都是用在教导他唯一的儿子温玉君身上,所以对温宜秋这个没有亲娘的庶女可以说是毫无温情。
孟晚歌垂眼也不反驳,乖乖跪下去。
她今日只穿了一身素色长袍,头发也只来得及梳一个简单的髻,上面什么钗环都没带,小脸素白乖巧跪在地上,任谁看了都会不由怜惜。温泽也觉得自己语气过于严苛,面上放软了两分。
“你可知错?”
孟晚歌摇头:“女儿不知。”
“你不知?”温泽刚柔下来的脸又冷下去。
一旁的顾华章连忙上来给他顺了顺气,柔声道:“老爷莫气,宜秋年岁小,好好说罢。”
温泽侧头看她,叹了口气:“华章,平日你就是待她们太宽和放纵了,才让她连规矩都不懂。”
顾华章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听到他说这话也不觉得他是真的在责怪自己,便又道:“都是我的错,你也别太怪孩子了。”
温泽面上缓和,他最是知道她的性子,待人一向温和善良,一直以来对所有的庶女庶子都一视同仁,他哪忍心真说是她的错。
跪在地上的孟晚歌这时抬起头来:“母亲也没有错。”
“你……”温泽没想到她会如此理直气壮,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父亲,昨日那场面,若是您,难道便要任由脏水泼到我身上,泼到我们温家头上吗?”她声音娇丽,身形跪得笔直,“尚书大人惹不起,那伯爵府和国公府我们便惹得起了吗?”
温泽和顾华章被她的话说得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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