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逊将裴初捡回来的时候,没想到他能活下来。

事实上,他身上的伤很重,那最后一箭在北狄军医为他剪断箭尖,拔出来的时候就说,“这一箭穿透了肺叶,也伤到了心脉,这人活不过今晚。”

不只是箭伤,那具卸下军甲的身体也是破破烂烂,躺在他们临时搭起来的帐篷里,像个漏血的血包。

这样的伤在他被单于逊带回来的时候,竟然还能剩下一口气,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在每次军医说他活不过今晚的时候,他都活了下来。

一晚又一晚,凭着这口气,昏迷不醒,一连发烧半个月,却是硬生生挺着,终于在军医费尽心思的抢救下,渐渐恢复过来。

单于逊总戏谑的嘲笑他说,他是一只不肯下地狱的恶鬼。

不管被什么人算计,也不管是谁的暗箭射向他,就算跌进了尘埃地狱里,也要重新爬回来。

恶鬼。

再形容不过。

那时候裴初还只是刚好能下地,一身中衣站在北狄的王帐前,望着外面火红的夕阳燃烧着大漠苍原,也烧在了他那件单薄的中衣上。

于是裴初也笑了,笑得胸腔很疼,一阵阵咳嗽,但他只是站在那儿,一句话也没说。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次他爬回来只是想亲眼看看这故事的结局,又或者说结局之后,那些他不曾回望过的人生。

单于逊明显不是一个不求回报的好心人,他救了裴初,回到北狄以后还帮他隐瞒身份,以衣冠冢的形式替林子琅下葬,并对外宣称了林子琅的死亡。

并且杀人诛心,非得要在秦麟向他追讨林子琅尸体的时候怼上一句,“是你们大燕不要他的。”

单于逊心想,既然大燕都不要他了,那他把林子琅留下来,也很合理吧,更何况那时候的‘林子琅’已经改名为‘裴初’。

而且,当初中箭以后他说的那句话——“大漠无边沐晚霞,驼铃阵阵走天涯。”

事后怎么想都觉得,这人是在暗示单于逊带他走,而且相信自己不会那么容易死。

难以置信。

这人怎么就能够相信自己不会死?

彼时秋风肃杀,草原地区已经迎来了雨季,暴雨围绕着北狄的大帐,由远及近,耳听尽是哗哗的雨声。

单于逊坐在帐子里,挑着火盆里的炭火,橙红的火光忽明忽暗,偶尔爆开点点火星,飞舞在火盆上方。

年轻的王一头弯曲的黑色卷发,那双暗褐色掺着蓝灰的眼睛看着他对面的裴初,一直看着,很平静的看着,从他们认识以来,很难有这么和平相处的时刻。

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口蜜腹剑。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北狄的王,和一个敌国的将?

单于逊突然就笑了,带着点促狭,“裴初?为什么非得叫这个名字?”

裴初端着药倚在榻上喝,那药苦得他舌根发麻,眉头直皱,不是很想开口说话,况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说为什么?

他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这是在漫长的岁月里,穿过无数个世界,唯一陪伴他的名字,也是他唯一一直记得的名字。

于是裴初压着喉咙里泛苦的咳嗽,和胸腔反上来血腥气,不经意的转移话题,“你不该和秦麟说那些话的,惹得大燕记恨北狄,将来两国和谈恐怕没那么容易。”

“孤爱说什么就说什么,难道需要考虑那么多?”

单于逊一扬眉,将手里的火钳扔下,半个身子朝裴初凑过去,叠着手臂撑在他床榻的边缘,锐利的带有侵略性的目光将裴初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一遍。

“中原人有句话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既然跟我回了大漠,也不做什么林子琅了,那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而且我说了会护你,便说到做到。”

他抬起手摩挲了一下下巴,耳坠轻晃,神采飞扬,雨点打在帐篷上噼啪作响,像是拨浪鼓在敲,单于逊畅想了一下未来。

虽然北狄和大燕的这次作战两败俱伤,短时间内他没有精力再次南下,裴初现在活着估计也会阻止他,但没关系,中原虽然富庶,却也不是唯一的肥肉。

他大不了往西北拓宽疆域,以裴初的才能加上自己的兵力,在他们百年之内建立一番伟业轻而易举,毕竟这可是他唯一认可的对手,也是他最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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