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北境,双鱼县。

大雪密密麻麻,似有人站在天上抖落鹅毛,给双鱼县盖了一床鹅绒被子。

这么冷的天,福来酒楼生意倒还红火。

狗四身边围着不少人,听他在那大张其词,他说到关键处就停下,等到听客放了铜板,才又继续。

野萝听了几句,狗四讲的好像是些添油加醋过后的事,她想知道的还不如直接向人打听。

屁股刚抬起来,就听那狗四铿锵有力、眼神坚定的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件事,句句为真,我还怀疑,这和流光县一山之隔,离得这么近,它和流光县的怪事一定有所关联!”

流光县……

野萝重新坐了下来,她此次人间之行,就是要到陈国流光县解决件诡事,只是不巧走错地方,冒出地面一看,是处酒楼雅间,正听这狗四在外面夸夸其谈。

狗四唾沫飞溅,讲城东赵书生宅内藏着凶鬼,先是接连害死赵书生的老爹和媳妇,昨日还害死了入赵宅偷窃的毛贼。

俩贼身体被挂在赵宅外面,赵书生抱着俩贼的头颅靠坐在门边,也死了。

“小哥,这怎么和流光县的有关系了?莫不是你胡诌?”有人用手拍了拍狗四肩膀,吓得狗四差点摔了手中的茶杯。

众人往声源处看去,只见一姑娘浅浅笑着,身子轻靠到了狗四身边的柱子,食指套着白色荷包的系带,转啊转的。

天寒地冻,大家恨不得裹着棉被出街,这姑娘却只穿了一件丁香色软烟罗裙,外面罩着看起来就薄的白色披风。身材高挑纤细,秀发乌黑发亮,绾了最简单的那种单髻,就只插了一根木簪,身上再无繁杂配饰。

都说人靠衣装,但这姑娘打扮朴素,可让人看着就觉得一身衣服哪哪都好看,大抵是因为容貌太过出众,已经不是衣衬人,而是人衬衣。

在场人都愣在原地。

狗四半天才挪开眼睛,他气势不足道:“赵宅内的鬼连道士都没办法,双鱼县和流光县离得这么近,又同时发生怪事,定有关联。”

野萝抛高荷包,落下后接过踹进衣袖,默然不语。

人群中两个号称猎灵师的,说要前往赵宅除鬼。

也不知和流光县有无关联,既然有鬼作乱,反正都走错了,她不如跟着去看看。

雪停了,狂风卷着雪花在地上打旋,不过酉时,天已浓黑如墨。

一黑一灰俩人站在赵宅门前,手中罗盘疯转,一时惊慌失措,本欲跑,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跃进了赵宅。

野萝隐立在墙头,见俩人在赵宅一通捣鼓。

黑衣人拿起院中铁锹,对着李子树挖,几下就挖出一小木人,木人身上黑乎乎的,残存着血迹,他用符纸将木人包住,点火烧了。

接着拿桃木剑在院中边念边指,没一会,野萝就听到诸多呻吟声。

赵书生一家、俩贼的鬼魂被困在阵法中,哭哭啼啼地在嘶吼挣扎。

灰衣人大喜:“捉住了!”

黑衣人却无喜色:“他们的能力被吸走了,难以对付的在后面。”

灰衣人笑容还未退却,就有一眼球突到颧骨处,舌长三尺的青面头颅倏忽之间贴到了脸边,狰狞着撞翻了他。

他浑身血液倒流,脸色铁青,倒在地上痉挛不止。

黑衣人拿着桃木剑和青面头颅缠斗在一起,两个回合后也被狠狠撞在了李子树上。

本想看看凡人捉鬼的本事,看来还得要她出手。

就在这时,狗四吭哧吭哧爬上墙,对着青面头颅撒下青灰,还大声喊道:“北地雷神降!”

野萝望着夜幕,一点雷声没听到。

就在青面头颅痛声嘶喊时,狗四对着俩人大叫:“快跑!快跑啊!”

转头对着野萝冷笑:“就站在墙头旁观,还以为有点本事!”

分明隐了身,野萝有些惊诧他能看到自己。

狗四趴在墙头使出牛劲拉那俩人,青面头颅发疯一般,撞破被困之鬼的束缚,招呼他们一拥而上。

狗四扔完最后一点青灰,脸都吓绿了,腿软掉了下去,恰巧砸在灰衣人身上。

野萝翻身跳下墙头,显出身形,指尖一点,有丝丝缕缕的细线绕着她的指尖朝几只鬼缠去,须臾之间皆被困住。

常人遇鬼没被吓破胆也会脸色大变,那俩人斗鬼几乎是在拼命,狗四却见这姑娘气定神闲,举手投足间毫无慌乱,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就好像捕快捉小毛贼,猫捉耗子。

不,那俩还费力,她一下捉好几只鬼,毫发未损,甚至都没搏斗。

这么厉害,为何还要眼睁睁看别人斗鬼而受伤?

狗四一头雾水,凭直觉认为她不是坏人,没用恶意揣测,只是推测:莫不是方才一直在蓄力?

六鬼之中,青面头颅看见野萝哭得最凶,连忙说:“上官,我是被害死的!我乃富商,经过此地,在山中救下被毒蛇咬了的赵书生,他说他要好好答谢于我,却砍我头颅,夺我钱财!”

野萝神情严肃,冷冷道:“欺软怕硬,所以你就害赵书生的家人?戾气越重害人越多,你的罪,留着下去说!不过我有一问。”

“上官请讲!”

“你与那流光县的有无关系?”

“什么流光县,我不知,不知啊!”

“我们也不知啊!”

“我们死后魂魄还被这厮困住,我们冤枉啊!”

其它几鬼也低声哭了起来。

野萝看向李子树下被烧了的小木人,这青面头颅会些邪术,驱使赵书生供养他,因而能力变强,惊扰四周,还扣住了其它几个被害死的鬼魂。

看来只是简单的冤魂作乱,虽耽误了些许时间,也算有收获,起码除了这么一祸害。

野萝叹了口气,抛出收魂袋:“如此,都给我进去。”

说罢只见六只鬼搜的一下,全进了收魂袋。

野萝系紧袋口,打了个漂亮的结,揣进了袖子。

灰衣人早被狗四砸晕了,黑衣人强撑着站起,也不问她来历,对她郑重感谢。

狗四眼角抽了几抽,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我有事请教二位,二位可听说流光县之事?”

黑衣人扶墙咳了一声:“传闻流光县有一鬼,不知何故,专偷婴儿,实乃奇甚。”

狗四嗓音嘶哑:“不,不是鬼,我听说是蛇妖!专偷婴儿的蛇妖!”

黑衣人紧皱眉头:“可我听闻是鬼啊。”

怎么又是鬼又是妖的?看来详情还是要去流光县打探。

野萝行礼相谢:“多谢告知,可否麻烦为我指一下去流光县的路?”

若说让野萝头疼的,就是不认路,不过还好,这次进步了,一山之隔。

黑衣人眼皮一翻,撑不住晕了过去,狗四着急莫慌地赶紧去探他鼻息。

野萝看了眼,安抚道:“莫慌,他只是体力不济,睡一觉就醒了。不过你体质不错,两个都晕了,你还能醒着。”

听说没事,狗四松了口气:“可不,我狗爷天赋异禀。”

路上野萝问帮她带路的狗四:“你的眼睛,是不是什么都能看到?”

狗四淡淡道:“应该吧,有时也辨认不出,毕竟很多鬼和人没什么区别。那些鬼那么怕姑娘,我想姑娘身上有种让他们惧怕的气息,姑娘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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