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五月出头,天气已经有些闷热了,外面乌云滚滚,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彭城看着陆青予,淘气狡黠。
彭城看着陆开明,沉稳如山。
是该做个抉择了,彭城对自己说。
“陆师叔,青予来,我们坐在一起聊一聊。”彭城坐在了陆开明的对面。
陆青予走过来坐在陆开明的旁边。
彭城回想着过往,有些难受,他斟酌着语言,颤抖着说:“师叔,我对不起你……是我,是我学艺不精,所以不得不依赖别人。是我能力不足,所以不得不受制于人。
让您老人家、我陆巡师兄,还有青予丫头,都受了委屈。我,我不想的,但是我没办法啊。”
陆开明没想到彭城会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他坐直了身体:“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们没有高深的设计技术。当初我要是有这手艺,就不会让陆巡离开工坊。后来我儿子也不至于为了一点钱,把自己给活活累死了。”
陆青予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父亲的死讯,但是第一次了解他离开工坊的原因。
十年前,工坊在最艰难的时候,养不了多少人,必须请人离开。
掌握了设计技术的李长生师徒必须留下,否则工坊没法生产。彭城是经理,自然保下了父亲最好的两个徒弟于方林和张少坚。
只有手艺,没有设计能力的陆开明徒弟大量被清退,只剩下了陆开明、陆巡和陆金三人。
在李长生引导的口水战中,陆开明肯定会保住儿子,而不是侄儿。陆开明根本就不是大家所说的那样有教无类、大公无私,不过是任人唯亲的老糊涂而已。
陆伟抱着陆开明哭诉了一夜,自己家里上有老母,下有两个孩子,媳妇没有工作,家里非常困难。自己只有烧锅炉的手艺,外出根本无法谋生。
最后是陆巡主动离开了工坊,免得陆开明难做人。
“陆师叔,自从李师叔垄断了工坊的技术,我一直期望工坊里能有第二位设计师,打破现在的平衡。但这么多年来他的徒子徒孙还是听他的,工坊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我们保持这样的生产模式已经三十多年,管理、技术、发展速度都已经落后于兄弟单位了。上级也希望我们做出彻底的变革,把工坊做大做强。”
窗外响起了闷雷声,大雨将至。
彭城忐忑不安地说:“师叔,如果您是我,您会怎么办呢?设计才是景泰蓝的生命,我只能听他们的。”
陆开明笑着说:“如果不是这次青予能画出设计图,你是不是还得回头去求他们?”
陆青予好奇地问:“那您会答应他们什么条件呢?辞退我们这几个女孩子吗?”
彭城沉默半晌说:“我至少会保下你。”
“那还真是谢谢您呢!”陆青予没好气地说。
“说说吧!现在你准备怎么办?我孙女把图纸画出来了,完全可以用。那她做的放大器到底在哪儿?给她吧!”陆开明尽量大声地说:
“彭城,既然想真的把工坊做好,我们肯定会支持你。但你不要再当墙头草了,两边都想要,最后两边都得罪了。你想要图纸,就拿放大器来换吧!”
大雨倾盆而下,天空一片阴暗。
房间内突然就黑了下来,几个人的脸在黑暗中恍惚着看不清。
彭城的拳头握紧又打开,打开又握紧:“师叔,你让我把图纸先带走,只要客户认可了,我就能向李长生他们谈判了。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还青予一个公道的。”
老爷子望着陆青予,陆青予的脸在闪电的映照中亮了起来:“好!我们相信您,请您还给我们一个干净的工坊吧。她是我爷爷终生奋斗的地方,也将是我们一辈子奋斗的地方。”
“好,好!这也是我爹的目标,我的目标。我们要建一个好工坊,让每个工匠都开心地工作下去,好好地保护景泰蓝、做更多景泰蓝,让她永远传承下去。”彭城有一些激动。
大雨哗啦啦洒落,涤荡着世间的一切,将不干净的东西都冲入下水道,冲入河流,被滚滚波涛席卷着,向东而去。
李长生正在家中听着小曲,巨大的雨声让他不得不关掉了收音机。
李正林进屋子关了门窗,打开了灯:“爹,已经三天了。彭城应该要来了。”
望着玻璃窗外的大树疯狂地摇摆着枝叶,雨水如同帘幕倾斜而下,远处闪电明亮雷声阵阵,李正林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彭城带着图纸去了上级单位,通过相片传真把图纸发给了国外的客户。
客户看到充满了东方风情的西式台灯非常喜欢。他们选择最经典的蓝底粉花金边的设计,灯罩选择了配套的米白色镶金边的设计。
对方不仅告知立刻生产,交付了预付款6万块钱,还希望工坊再设计一款同色系配套的小花瓶,能摆在台灯旁边。数量和台灯一致,价格稍低一点。
这样算起来,两样货品加起来差不多能创汇二十多万,所有人都高兴起来。
彭城回到工坊公布了设计结果,隆重推出陆青予作为这批产品的技术指导,陆开明作为这批产品的总负责人,于方林带领二号车间全力进行制作。
二号车间的年轻人疯了一般欢呼起来,这是工坊历史上从没有过的事。第一次越过一号车间,直接接单。
陆青予更是了不起,还没有哪个学徒不到一年,就能被提拔为技术指导的。
这是对工匠能力的高度认可,相当于大师傅的待遇,仅次于车间主任了。
殷丽拍着陆青予的左肩膀:“不错不错,妹子不错啊!”
章同拍着陆青予的右肩膀:“不错不错,师妹相当不错!”
陆青予躲过两个人的毒手,羞涩地说:“才画了图纸,还没把产品交出去,就不算成功。”
于方林把所有人重新组织起来:“大家别激动,既然我们二号车间接了这个活儿,那就不能草率马虎。大家打起精神来,先听一下技术指导的分工安排。”
“这个,还是师傅你来吧!”陆青予往后面躲:“我才开始,我先学学。”
张少坚笑着把她推出去:“怕啥,我们谁也没有你作图的能力,你随便讲,我们也觉得对!”
大伙儿哈哈笑起来:“青予,你就试试吧。”
试试就逝世,陆青予硬着头皮站在了前台。大家像学生一样围坐在下面,拿着笔和本子,眼神明亮。
这种感觉还挺稀奇的,陆青予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分步骤布置工作。复制设计图、制作铜胎、掐丝镶嵌、点蓝烧蓝……
彭城去了李长生的家,可惜并不是去求他回工坊的,而是对李正林说:“李主任,你拿走的图案放大器在哪儿,可以还给我了吗?”
李正林没想到彭城居然是来找他说这事的。“你想好了,要拿回去?拿回去你要对她们说什么?是不是同意辞退这些惹是生非的女人了?”
“我拿回去,当然是道歉用的。”彭城的心中蕴含着怒气。
“道歉?”李正林没反应过来。“你给女人道歉,我们算什么?恶人吗?你到底还要不要台灯的图纸了,我爹可都画好了。”
“不用了!陆青予已经画好了图纸,而且得到国外客户的赞赏,追加了配套的花瓶。现在订单已经定了方案,不需要新图纸了。”
这话出来,李正林惊呆了。他下意识用眼睛看着旁边的门,彭城知道,李长生在里面偷听。
彭城沉稳地坐着,不疾不徐说:“李师兄,既然在我工坊危急的时候,是她提供了图纸,我理应还她一个公道。你把放大器放在哪儿了,我拿回去还给她,推荐她参加下次的创新比赛。”
“我,我没有拿。”李正林拒不承认。
“司机小杨是你的人,还说不知道吗?轻工局负责人已经告诉我了,是工坊派他拿回去修补的,结果根本没有再次上交。”彭城拍着椅子扶手。
“我不知道,反正我家里没有。不信你翻,你找!有本事你找出来。”李正林不甘示弱也拍着椅子。
彭城站了起来:“没有是吧,那我去你办公室找,去库房找。”
“你敢!”李正林怒目圆瞪站了起来。“你敢动我的东西!”
“我才是工坊的负责人,如果出了违法乱纪的事,我有权利管。如果私藏了不该有的东西,我有权利找。”彭城第一次怒吼起来,国字脸显露着坚毅的表情。
李正林说不出话,只能由着彭城离开。
彭城站在大门对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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