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亮,城外便有早起的百姓等着进城。
这些百姓大多数是云京城外附近村镇之人,或是进城找些活计,或是去做生意,也有去探望亲戚的。
到了城门打开的时间,百姓们正欲准备排队进城,突然听到一阵纷沓的马蹄声。
众人下意识地往旁退了退。
很快,他们见到一群人骑马出城。
就着微微的天光,进城的百姓看到马背上那群绯衣陌刀的骑士,纷纷恍然。
原来是镇妖司的人马出城。
莫不是又哪里有妖邪作乱,让他们一大早就出动?
陌刀的寒光闪烁,不少百姓下意识低头,不敢直视。
虽然镇妖使的职责是诛杀妖邪、守护百姓安危,然而他们身上的煞气太重,手腕强势血腥,百姓本能地畏惧,但凡镇妖使出没之地,皆会主动避让,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主动靠近。
就在一群镇妖使骑马出城时,只见后面还有三辆马车。
前面的两辆马车华贵之极,系着玉石和銮铃,车身上有国师府的标志。最后一辆马车则被绘上金色符文,庄重的符纹在天光中流溢着非凡的力量,教人不敢直视。
三辆马车碾过官道,从城门驶出。
马车两侧皆有镇妖使随行,似是护持着三辆马车。
直到所有的人马出了城,那些百姓终于抬头,诧异地望着远去的人马,窃窃私语。
“那是国师府的车罢?马车里的人是不是国师?”
“出了什么事?”
“难道哪里有厉害的妖邪作乱,连镇妖使都无法解决,只能让国师过去?”
“有可能……”
…………
百姓小声地交流,直到守城的侍卫吆喝,他们赶紧噤声,满怀疑惑地进城,决定到城里打探一番。
**
天未亮,季鱼就被人叫起。
等到出发时,她实在熬不住,靠在江逝秋怀里补了一觉。
再次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马车在官道上飞驰,銮铃声阵阵,车里却无任何晃动,让她睡得十分安稳。
“娘子,你醒啦?”江逝秋含笑问,摸了摸她睡得红扑扑的脸蛋。
季鱼唔一声,刚醒来时,声音还有些沙哑,问道:“什么时候了?”
“巳时刚过,时间还早呢。”江逝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润喉,“要不要再睡会儿?”
季鱼摇头,喝过水后,人看着精神许多。
她挑开车帘往外看了看,他们走的是官道,官道两边是延绵的山脉。
外面的景色看着十分单调,季鱼只看一会儿便放下帘子。
到了午时,车队并未停下来歇息,继续赶路。
要赶在中元节前抵达龙泉地宫,行程非常紧凑,几乎是日夜兼程。
幸好此次出行的都是除妖师,除妖师身怀法力,就算数日不眠不休也无甚要紧,
不必浪费时间中途歇息。
马车里有一张固定的桌子,江逝秋从桌子下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食盒,将之打开。
食盒有好几层,不仅有点心,还有一些肉脯及小食,颇为丰富。
这是江逝秋特地让国师府的厨房准备的。
那些除妖师不用停下来歇息吃饭,他家娘子可不行,她的身子弱,脾胃也不好,要是不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住。
“娘子,先委屈你,等晚上到驿站歇息,我给你做好吃的。”江逝秋说道,给她泡了一壶清茶就着点心。
季鱼朝他笑了笑,拿起一块牛乳菱粉香糕慢慢地吃。
吃了几口,觉得嗓子有些干,就见他将茶端过来,放到她唇前。
季鱼看他一眼,低头喝了口茶,温声道:“谢谢。”
“娘子,别和我说谢谢,太见外了。”江逝秋不高兴地道,见她唇边沾了些糕点碎屑,伸手为她拭去。
季鱼望着他凑近的脸,然后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直到天色擦黑,终于抵达驿站。
季鱼刚从马车下来,便感觉到一道紧迫逼人的视线。
她转头,正好见到从绘着金色符纹的马车里出来的陈青辙。
他的四肢仍是被陨铁打造的铁索缚着,脸颊、脖子和手腕等地方都有青黑色的经络蔓延,额头处是一只紧闭的眼睛。
这是妖鬼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仍是让人忌惮不已。
负责看守他的镇妖使如临大敌,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会直接动手。
季鱼没理他,和江逝秋一起走进驿站。
陈青辙阴沉地盯着她,额头的眼睛微微睁开一道血红的缝,身上的气息很不稳定。
守着他的镇妖使们已经握紧了陌刀。
秦渡看了陈青辙一眼,心知这“好弟弟”又被“姐姐”无视,只怕要发疯,正好国师和太子从另一辆马车下来,他走过去。
“国师,如此可行?不如让他在马车里待着。”
此次前往龙泉地宫,为了压制陈青辙身上的妖鬼的力量,国师特地在马车上也绘制了能压制妖鬼力量的金色符纹,并用陨铁炼造的铁索缚住他的四肢,禁锢妖鬼的力量。
秦渡觉得,将陈青辙关在马车里是最保险的
。
国师神色从容,温声道:“没关系,让他到驿站歇息罢,不用担心。”
既然国师都这么说,秦渡只好作罢。
他亲自将陈青辙送到房里,安排人轮流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
驿站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和干净的水洗漱。
季鱼是个爱干净的,虽然一整天都坐在马车里,身上也没什么灰尘,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仍是先将自己清理一番。
洗漱完后,驿站的人也将膳食端过来。
膳食是驿站的厨娘做的。
驿站的条件不算好,准备的膳食看着十分粗糙,是大锅饭,味道不怎么好。
江逝秋见她没什么胃口,便去厨房给她做了一碗面,色香味俱全的面总算让她多吃一些。
太子从国师那里出来,听说江逝秋因为季少主吃不惯驿站的膳食,特地去厨房给她做饭时,不禁哑然。
“这江大人和季少主的感情可真好,江大人都愿意为季少主洗手作羹汤呢。”跟随太子的一名幕僚说,“如果这都不算爱,属下也不知道什么叫爱了。”
太子听得脸皮一抽,想让他不会说话就别乱说。
哪想江逝秋突然出现,太子和幕僚都吓了一跳。
特别是幕僚,头皮发麻,刚才的话不会被他听到了吧?难道他要杀人灭口?江大人应该没这么霸道吧?
正想着,听到江逝秋说:“说得挺好的,以后说多点。”
太子:“……”
幕僚:“……”
两人目送他离开,互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脸上的无语。
确认江逝秋不会再跑出来吓人,幕僚忍不住说:“没想到这位江大人居然还是个痴情种。”
瞧瞧刚才那话,这是巴不得人人都歌颂他和季少主的爱情呢。
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太子点头,谁说不是呢。
虽然与那两人接触不多,但每次见到他们时,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令人无法插足的某种默契和情谊。特别是江逝秋,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对季少主那种狂热的爱意,疯狂而炙热,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一个人真能痴情如斯?
太子是一名理智而自持的储君,实在想不出来,无法体会江逝秋的心情。
秦渡听到主仆俩的话,脚步一转,凑过来说:“可不是,咱们江大人就是个痴情种,你们不知道他有多过分……”
作为下属,秦渡觉得自己最有话说。
早在巫山城时,他就受够了江大人那副不值钱的倒贴样,简直是男人之耻。
等太子两人听完关于“江逝秋是如何倒贴”等等行为,越发的匪夷所思。
这世间居然有如此恋爱脑?
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其实也没什么。”秦渡难得为江大人说句好话,“至少江大人的努力倒贴是有回报的,季少主没有嫌弃他。若是两情相悦的话,倒贴也不算太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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