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樱身子僵了一瞬,坚定摇头:“我不会走的,不用再劝。”
又觉得这话说得太生硬,红樱也是为她担心,缓和语气接着问:“你想好离开后要去哪了吗?”
红樱长舒一口气,颓丧道:“还没想好……不过,老夫人似乎知道我想离开,说了一句,各自都有各自的活法,要我明日将人都叫过去,有话要说。”她心里也不好受,沉甸甸的。
青萝与她姐妹一场,已经替她想好出路,将始终揣在身上的银镯子摘下来套在她的手腕上:“这是从前老夫人赏赐的,约莫是一两银,你拿着做盘缠……”
红樱轻咬下唇,想要将腕子上的银镯子摘下来:“我不能要……这是老夫人赏你的……”
她们从杨家出来的时候只顾着逃命什么都没能带出来,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回去翻找,那场大火将杨府烧得只剩个架子,估计也全都烧没了,这可能是青萝仅剩的一点银子。
青萝狠狠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将银镯子摘下来:“你听我说!”
抬眼看看亮着昏黄烛光的屋子,才继续轻声道:“这是一封老夫人的亲笔,你带去都城法华寺,无需你做什么,其他再与你毫无干系。”
红樱瞪圆眼睛,低头看向二人握在一处的手,半晌后重重点头。
救回来的杨家婢女和家仆全都走了,只剩下青萝,杨老夫人没什么能赏给他们的,将早已准备好的亲笔信分给他们,承诺日后杨家重新好起来,拿着这亲笔信,可到府上领遣散银,作为给他们的补偿。
这时无人挑些什么,皆沉默着将老夫人的亲笔信放好,将来是否回杨家再另说。
许多人不敢一块儿走,怕引起注意,只能三三两两或是单个人悄悄的离开,没办法告别,也无需惊动谁。
红樱是最后一个离开的,青萝坚持要送她出门,一直不舍的将她送出小巷子。
杨老夫人叫住单纯来凑热闹的应玉堂。
“应姑娘请留步。”
应玉堂直觉没好事找她,装作听不见继续走。
还未走出去两步,杨老夫人又唤一声:“应姑娘留步。”
应玉堂脚步顿住转回头,也未上前去,就站在原地,她至始至终对杨家人的印象都不太好。
这不是在杨府,无人能继续在乎那些礼数。
杨老夫人主动走到她身前:“应姑娘,有一件事老身想要请你帮忙。”
见她没应声,继续道:“杨家事发之时,灿儿在羞花阁,想来那些人并不知晓他的去向,若是他知道家中变故,或许会去府前,万一被那些人抓到,后果不堪设想,思来想去,也只有应姑娘能去将他带过来。”
原来是为这件事。
应玉堂迟迟不应声。
杨老夫人未语先叹:“老身也知,不该再麻烦应姑娘去为杨家做事,但是……姑娘要找的那个东西,还未找到吧。”
应玉堂瞳孔骤缩,目光撇向杨家老夫人,一时沉默着,脑中闪过几种猜测,最终又全部否定。
不会有人知道她在找什么,杨家老夫人在套她的话。
想明白后不动声色抱肘而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杨老夫人不介意提醒她:“也只有姑娘能悄无声息出入杨家书房和老身寝屋,虽然姑娘翻找的很小心也确实没露痕迹,却还是有细微疏忽的地方,老身察觉到有人动过,自然会想到是应姑娘,因为金银钱财皆未少,不会是其他人。”
风声呼啸着,窗外一截细长的树枝摇曳扭曲,像是随时要被折断一样。
应玉堂沉声:“老夫人是要与我谈条件吗?”
“不。”杨老夫人知晓她已松口,放下心:“这是个请求,如今只有应姑娘能办到了。”
站定半晌后,应玉堂提出个条件,作为去办这件事的报酬。
花灯如海,流光溢彩,整条街笙歌阵阵。
应玉堂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穿梭期间,小街市两旁挂满灯笼,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卫湃看着牌匾上鲜红的‘羞花阁’三个字,眉间皱得更紧了。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掐着腰站在门口迎客,抬起香气扑鼻的手帕就要搭上卫湃的肩,被应玉堂拦下,冷眼不快的瞪着她。
老鸨收起帕子眼波一转:“瞧我,竟然冷落了姑娘,二位快请进。”
接着招呼来一位绿衫双发髻女子:“给二位找个清净的位置,上一壶花果茶,特色的点心也上一份。”
一路上笑着目送,态度亲热的像是在招呼自家小辈。
怪不得走遍整条街,就这家生意最好,应玉堂咬下一颗沾满糖浆的山楂,小山楂一口就能吃下,糖浆脆脆的,酸甜可口。
绿衫女子款款而来,跪坐在桌边倒茶添糕点。
应玉堂见她三番两次看向一脸严肃冷漠的卫湃,搭话道:“有那么好看吗?”
绿衫女子一慌,忙收回目光放下手上的茶壶,跪坐在原地垂下头不敢再乱看。
她也没说什么啊。
应玉堂见她似乎有些害怕,一脸莫名,随即不再理会她。
看向厅内的其他桌,皆跪坐着一个绿衫女子侍奉,想必这就是羞花阁的特色,便未开口叫她离开。
盘着腿往卫湃的方向栽歪过去,低声道:“听闻此地是郸城销金窟,达官显贵都爱过来消遣……可有看到认识的人?”
静默一瞬,又想解释一句。
卫湃明白她的意思,在她开口前摇摇头。
“回去再与你细说。”
看来其中还有些旁的事,应玉堂眯了眯眼,回去再听他如何辩解。
仰头喝光琉璃杯里的花果茶,绿衫女子赶紧又添满。
前面一桌不知发生什么争执,说着说着气氛就激烈起来,嗓门也越来越大,最后你泼我一杯我泼你一壶,壶里的滚烫花果茶全都朝着应玉堂他们这桌洒来。
应玉堂眼疾手快推开跪坐在桌边的绿衫女子,随后扑倒卫湃,有身前的小圆桌遮挡,只溅上几滴水。
争执起来的两人也被这番变故吓住,当即冷静下来,面色渐白。
老鸨急匆匆赶来,见到趴在地上的人和愣在场的几人,还有地上的琉璃茶壶等物件,眼珠子一转,基本就猜中个大概。
连忙小跑过去想要伸手将人扶起来。
应玉堂挥开她的手,伸手将卫湃从地上拽起来,随后目光越过面色尴尬的老鸨,瞪向立在原地的二人。
“谁泼的水?”
声音带着初冬的淡淡凉意,似乎沁到人心里去。
二人垂下头谁都没开口。
应玉堂没耐心与他们耗着,既然都不说话,就一块儿担着。
迈出去一步,手腕被握住,一片凉意。
卫湃拉住她:“我看看。”仔细看向她背后,衫裙有被水溅湿的痕迹。
他的意思应玉堂知道,那股冲动劲也过去了,冷哼一声。
老鸨呼出一口气,重新提起笑脸:“姑娘没事吧,楼上有干净衣衫,上去换一换吧。”
绿衫女子垂头上前,作势要带应玉堂去楼上。
“他们怎么说?”应玉堂没有要走的意思,冷着脸,一副不给个说法就不走的样子。
老鸨眼角一抽,那位公子都没说什么,碰上这么个难搞的姑娘,转头狠狠剜一眼矗立在旁默不作声的二人。
一甩宽大的衣袖走过去,低声与二人说几句,二人抬眼朝着应玉堂看过来,目中露出些许胆怯。
老鸨呼出一口气,这二人是瞒着家里偷跑出来的,年岁尚小,平日里就爱往一块儿凑,还时常拌嘴争执,别的常客都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今日闹到这般凶悍的姑娘头上,闯了祸也活该他们赔礼。
二人白着脸一步步挪向应玉堂,离着八丈远匆匆拱手致歉,嘴巴里含糊不清,勉强能听出‘玩闹’、‘打扰’这样的词,说完后,扭头疾步离开。
应玉堂也没想把他们如何,在她的印象中,郸城的小公子都像杨家的那般不经吓。
绿衫女子将她带到一间屋子,打开衣柜任由她挑选。
应玉堂看着那些桃红柳绿颜色艳丽的衫裙,微皱眉:“就没有朴素点的吗?”
绿衫女子一怔,随即明白她的意思,抬手引着她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敞开一个木衣柜,里面挂着两件衫裙,一件梅子色,一件姜黄色。
绿衫女子比划一下柜子里的衫裙,又比划一下自己身上。
原来她不会说话。
应玉堂拿起那件梅子色的:“这是你的?”
绿衫女子抿唇点点头,目光含怯,怕她嫌弃。
应玉堂目露满意:“我若是穿了你的,该如何还你。”
绿衫女子摆摆手,摇着头,又比划着推倒的姿势。
示意她不用还,感谢她在水泼来时将她推到一边去。
顺手而为的事,应玉堂是见她柔柔弱弱,若被水烫伤,不知会多重,那老鸨看着就不是怜惜的人。
换上梅子色衫裙,倒是与她身上的朱红花袄子很配,满意的抄起手环视一圈屋子,这是一件四人住的屋子,靠墙有窄榻和衣柜,中间窗下并着两张小方桌,窗子朝向北面。
应玉堂推开窗,看见的是羞花阁后院,一排矮房和水井在夜色下看不真切。
绿衫女子慌了一瞬,立马将窗子关上,对视上应玉堂疑惑的目光,伸手指了指喉间,比划着风大的手势。
眼中的慌张还是叫应玉堂捕捉到了,眼珠一转,捂着肚子弯下腰。
绿衫女子急得扶住她,神色焦急。
“肚子忽然很痛,劳烦你去将与我一同来的人叫上来。”应玉堂故意声音虚弱,手撑在桌上,一副站不稳的样子。
绿衫女子忙跑出去,顾不得与老鸨解释什么。
待卫湃跟着上楼后,屋内空空,只有被风吹刮着的窗扇。
绿衫女子探头去瞧,满面焦急懊悔。
老鸨也跟上来了,看见敞开的窗子强自镇定,二话不说将窗子关上。
卫湃猜想,应玉堂应该是找到杨家小公子了。
杨茹拎起茶壶想要给母亲添茶,发现里面没有水了,走到灶台将炉子上的水添到茶壶里,这一壶茶已经冲过许多回,思绪飘忽,指尖被茶壶烫了一下。
回过神来有些感慨,这些添水的活从前是从未做过的。
拎着茶壶跨出门,看见跟在应玉堂和卫湃身后的杨灿,除了衣衫褶皱些,状态还不错。
“母亲,灿儿回来了。”杨茹回屋去将母亲搀扶出来。
杨老夫人握住杨灿的手,仔细看看他:“你这几日一直都在羞花阁?”
杨灿垂着头,神情恹恹。
“可有人去羞花阁找你?”杨老夫人整日担心他遭遇不测,夜半惊醒就望着窗外出神。
杨灿摇摇头:“没有……我听说家里出事了,就藏在羞花阁后院矮房中,那里没人去,羞花阁老鸨也替我瞒着。”
杨老夫人抬起手压了压胸口,呼出一口浊气:“平安回来就好……家里的事,我慢慢与你说。”
青萝给应玉堂和卫湃留了晚膳,小方桌上的盘子都用罩子盖着,还温热的。
“在羞花阁,你不是说有事回来说?”应玉堂掰开胡饼把笋干炒腊肉夹进去咬下一大口。
卫湃斟酌片刻:“在羞花阁中确实看见一位面熟的人,是当朝瑞王爷。”
王爷还会去这种地方?
面对应玉堂满眼疑惑,卫湃解释道:“瑞王生性闲散,热爱游历,因此圣上给与封地后便由着他四处巡视,也算替圣上看看大好河山,郸城属他封地管辖范围内,能在此处看见他并不奇怪。”
“你和他熟吗?可有认出你来?”应玉堂眼睛一亮,若是能搭上这位闲散王爷,往都城传递消息,没准他们就不用躲藏了。
“当时你去楼上换衫裙,瑞王曾接着看热闹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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