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锦只说了这么一句。

谎话说得再多都没用。

她与母亲,只说真话。

何嬷嬷满眼怜爱地看着自家少夫人,多好的姑娘啊,那个慕家老夫人真是猪油闷了心,才会觉得她是命克长辈的灾星!

“这都快过了午膳的时辰,少夫人回了侯府什么都不吃可不行,老奴这就去找二爷,让他们另外备些吃食来。”

何嬷嬷说着,见沈若锦没有拒绝这才出去了。

堂外风雨交加,有个小厮匆匆从侧门进来,呈上一封书信,“二小姐,方才侯府门外来了一个小乞丐,说有人托他将这封信转交给你。””

侍剑上前接过来,确认里头没毒没问题才转交给姑娘。

沈若锦把母亲的牌位放回原处,拆开信封,只见信纸上写着两行字:

沈老将军兵困落月关,命悬一线。

沈若锦脸色忽变,握着信纸的手徒然收紧。

她反复地把信上这两行看了好几遍,纸上字迹潦草,用的也是最寻常的宣纸和笔墨,根本看不出是出自何人之手。

侍剑紧张地问道:“姑娘,信上写了什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沈若锦没说话,直接把信纸递给了她。

侍剑看了信上所写,顿时面露惊骇之色,“怎么会?老将军他怎么可能……”

战场之上,生死只在一瞬间。

沈老将军已经年近七十,身体早就不行了,若不是他那四子九孙在三年前同时殒命,本该早早卸甲归乡在家养老。

惨烈的大战之后,皇帝将三公主嫁去西昌和亲,点了别的将领去边境接受兵权,将沈老将军边缘化。

边关这两年来都无战事,即便是烽烟再起,也该是皇帝点的新将帅带兵抗敌,而非沈老将军。

可沈若锦知道,她的外祖父到了这把年纪也当不了缩头乌龟,他心里永远把边关的百姓放在第一位,边关若起了战事,他老人家定然是第一个披甲上阵的人。

信上说他兵困落月关,命悬一线……

沈若锦打心里不愿相信这件事,可仔细一想,不无可能。

“这信,这信到底是谁送来的?我去把人找出来问清楚!”

侍剑转身就朝外走去。

“来不及了。”沈若锦说:“对方既然让小乞丐送信,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他是谁。”

京城这么大,各家关系错综复杂,要找一个有心躲藏的人,实在是太难。

即便能找到,也费时费力。

若是外祖父真的被敌所困,营救之事刻不容缓,这事她既已知晓,就不能寄望于旁人去救。

无论信上所说是真是假,沈若锦都要亲自去一趟边关,确认外祖父是否安好。

她伸手示意把侍剑把信拿回来。

后者满脸着急,但是还是折了回来,将信交还与她。

沈若锦把信放到火烛上点燃了,烧成灰烬,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或许这封信只是谁写来耍人玩的。

但沈家满门英烈惨死的战报还逐字逐句映在她脑海中。

这一次,沈若锦真的赌不起。

她沉声吩咐道:“侍剑,去备一匹快马,还有干粮和盘缠。”

侍剑为难道:“可……老将军说过不许姑娘再去边关,不许你沾染半点跟战场相关的事。而且姑娘,你已经嫁人了,你现在不仅是沈家的十姑娘,更是镇北王府的少夫人,没有哪个夫家会允许新妇上战场,哪怕镇北王再敬重咱们老将军,也不可能让你去的。”

沈若锦道:“你只管去办,其余的事,我自会与秦琅说。”

“是。”侍剑应声照办去了。

沈若锦独自一人站在偌大祠堂里,方才秦琅对着母亲牌位喊岳母大人,一直说话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可惜不管秦琅演的有多真。

假的就是假的。

她闭目,听门外疾风骤雨,忆起七岁那年。

也是这样一个雨天,慕老夫人说头疼怎么都睡不着,逼沈若锦在祠堂跪了两天两夜,不给吃不给喝,她那时候身子骨弱,发了高热也没知道,恍惚间都看到阿娘来接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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