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刑天的这句话,不可谓不吓人。

大靖军中将领沉疴旧疾由来已久,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占了几点,谁心中没有数。

大家原以为,叶玄这小子仅仅只是自己发批疯,没太当回事。

现在自己的上峰这般说,立时让他们的警惕性彻底提了起来。

这要是当真是圣上派叶小侯爷来整饬东北军,肃清军中的不良作风。

那他们岂不是谁都跑不了。

这边,叶玄却是唇角勾动,邪魅的一笑。

“肃清?月王爷说的什么话,东北军乃是我大靖四大精锐之一,乃是我大靖镇守东北边境的铁血之师,尔等又是东北军军中的巩固将领,眼下大军压境,陛下又怎么会自断臂膀,对尔等进行整饬肃清呢?

“那就是说,刚才之言乃是你自己所想?

月刑天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又说道。

同时其他一些将领的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是我自己所想,不过是不是陛下心中所想,我也不敢保证。

“叶小侯爷,你……你此话怎讲?

刚刚放松的中军大帐内的诸将,脸色再次大变。

好家伙,这姓叶的小子简直说话大喘气呀。

这是要吓死他们不是?

“怎么讲?这位将军这般问叶某,那想来是我先前所陈述的我大靖军中的弊病,你也是占了几条的,怕圣上整饬军中会牵扯到自己吧?

“这……

对方神色一阵尴尬,没有直接回答。

但眼神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月刑天,见主帅从始至终保持平静的面色,心中这才稍定,说道:“叶小侯爷,你先前都说了,大靖军中弊病不少,在下也非圣贤,总归也会染上一些不好的毛病,而且你应当也清楚,军中普遍如此,若我独善其身,恐也遭排挤,在下也是无奈,只好和光同尘了。

他原本并非东北军的人。

只是不久前因为大靖东北边境面临的压力颇大,被从中军借调过来的。

是以说这番话,却也不怕会得罪了东北军的诸人。

要不,他也不敢这般说。

不然,岂不是等于污蔑东北军所有热,那后果可不好。

“好一个和光同尘!”

“这位将军倒是深谙官场之道,可是阁下莫要忘了,官场是官场,军中是军中,身为军人,严于律己,恪守职责,乃是天职。阁下却是将官场的一套,用在了军中,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我……”

对方一直支吾结巴,刚欲解释一番。

叶玄却是率先开口。

“不过你说的也是实话,大靖军中弊病由来已久,官场那一套早在军中深种,也非你一人一力可改变。便是你能够谨守操守,说不好也的确会遭受排挤。”

“正是如此!”

对方大松一口气,连连点头。

“果真如此吗?”叶玄冷哼,“可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所有人都如你这般想,怕得罪人,怕得罪同僚,才让我大靖军中的弊端一步步的加深,眼下也便是我大靖国力尚可,便是尔等贪墨一些,却也无伤大雅。”

“可若是我大靖国力不行之时,又当如何?尔等大靖的肱骨将领,有一个算一个,莫非是想要成为乱臣贼子?”

叶玄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话一出。

月刑天的脸色变了。

常玉春,侯君集连同这说话的将领,脸色俱是大变不已。

“叶玄,此话言重了。”

“王爷,一点不严重,我还觉得说的有些轻了呢。”

“纵观九州天下之历史,王朝兴盛之时,军中的任何弊端都可被容忍,可王朝一旦衰败,军中那些弊端便会成为王朝的催命符,所谓的精忠报国之良将,很多时候也就变成了史书上的乱臣贼子了。”

“没人想做乱臣贼子,至少我东北军上下无人愿意做!”

“这是自然,我也相信月王爷没有这份心思,诸位将军也没有这份心思。可是若任由这种弊病一直发展下去,说不得到时候诸位也就身不由己了。”

“月王爷顶着一个异姓王的头衔,现在是风光无限,到时候只怕就要成为自己的催命符了。”

月刑天神色倏然一僵。

眉头紧皱不已,他死死的盯视着叶玄。

今日的叶玄,所说的话可谓是云遮雾罩,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让人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已然完完全

全全偏离了商议军情这件事。

可问题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敢直接就此打住,让对方不说。

否则那便是心虚。

身侧就是常玉春和侯君集二人。

根据自己在长安城的线报,此二人原本并非在此次东北一行之中的名单行列。

可陛下却将他们放了进来。

目的是为何,难保就没有监视自己的意思。

这时候,自己话若是说的不得体,回头恐怕都将成为自己人头落地的由头。

当然,他也清楚二人刚正不阿,不会因为流言蜚语而对自己产生一些误解。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叶小侯爷,既然陛下非是让你来肃清我东北军,现在说这些,是想要提醒我等吗?”

“王爷以为呢?”

“本王与叶小侯爷先前并不相熟,不知叶小侯爷做事风格,还请如实告知。”

月刑天不想再与这小子打哑谜,而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实不相瞒,我此番话的确有提醒之意。月王爷,诸位将军,你们都应该清楚,我朝圣上拥有一同天下事,吞吐八荒之志,而想要完成这史诗壮举,铸就千古一帝之伟业,大靖四路大军便是最大的仪仗,军中若有沉疴旧疾,势必影响一统天下的进度。陛下而今已经五十又几,朝中之人阿谀奉承,说陛下春秋鼎盛,实则谁都清楚,陛下身子一年不如一年,终究会垂垂老矣,这般情形之下,陛下势必要加快推进一统天下的进度。”

“想要加速一统天下的进度,那势必要尽快将军中的各种沉疴旧疾革除,整饬好军队,以应对未来之大战!”

“倘若东北军能在陛下旨意下来之前,先行对内进行改革,彻底革除先前的弊端和毛病,陛下会如何想?等到陛下亲自下旨意,东北军再有所动,陛下又如何想?我想着其中的区别,月王爷和诸位将军应该心知肚明吧?”

未等叶玄此话落下。

月王爷和其他诸位将领的眼神已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军中沉疴旧疾影响我大靖将帅指挥战役的能力,也直接影响了整个大军的战力,乃是必须革除的东西。若东北军能革除这些弊端,整饬军队,有我大靖后方

源源不断的粮草钱粮支援,又有精亮的军械作为支撑,突厥如何,党项又如何?

“莫说是四十万对三十万,便是三十万对三十万,我大靖又有何惧之?

“现在月王爷只是郡王之身,若能陛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大业,我想陛下依托军功,赐下亲王之头衔也未尝没有可能。

“便是不赐亲王,其恩赏会少吗?

“诸位将军眼下未能封侯拜相,可若是跟随月王爷稳固我大靖北方,乃至于开疆拓土,封侯拜相,又算什么难事呢?

“我武将为将,舍弃妻女,来这茫茫塞北草原,忍受天寒地冻,难不成就是为了在此地虚度光阴,空耗年华,不应当以身作则,革除弊病,趁着我大靖国力强盛,趁着明主在位,创下一番丰功伟业吗?

叶玄这一番话,直接是把包括月王爷在内的一干人说的眼神精光大盛。

都是武将出身,虽平日都染上了一些毛病。

可说到底热血尚在。

叶玄这般话,直接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

如月刑天,虽是郡王,看似军功累积到头。

可郡王之上还有亲王。

若能成就亲王之名。

那自己也算是古往今来,以异性封亲王的第一人了。

就算是不能封亲王。

助陛下,一统天下。

史书上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说不得,自己之威名也将千古流传。

至于其他人,心思也俱是如此。

为将者,为的就是一个建功立业。

机会摆在眼前,不去珍惜,那还当个屁的兵,干脆回家抱孩子得了。

月刑天凝望着叶玄,沉默了良久。

“所以,你方才那一番话,就是为了刺激老夫的,是也不是?

“算不得刺激,只是觉得月王爷和诸位将军算是四路大军之中,尚且好说话的,所以故此这般说,以期望能够王爷和诸位将军自省。

“再就是,我这个人向来不认为我大靖人就矮人半截。什么我大靖将士战力比不得突厥和党项,什么我大靖的文人,比不得南晋人,狗屁!

“若当真不如,缘何我大靖却占据了这九州天下最丰沃广大的土地,缘何我大靖儒道能造

就天下最多的儒生?这明显与事实不符嘛。”

叶玄说着,摊了摊手,颇有几分愤愤不平。

“叶小侯爷此话言之有理,我大靖将士,论身材,虽比不得草原蛮族,可伸手却是敏捷无比,且有战法加持,军械武备也比草原蛮族精良许多,断然不可能比不得突厥人,更不可能比不得党项人。”

叶玄的话引起了共鸣。

“就是这个道理,都是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且我大靖装备精良,武技远远精妙于他国,没道理我大靖比不得他人。”

“可偏偏数次战役,我大靖却只能靠人数取胜,却也是不争的事实,究其原因,不再兵,而在将,确切的说在将所使用的兵书太过陈旧,已经不适应现在的战争形势,除此之外,那便是为将者不知变通,一味的照搬。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什么?我大靖圣上的越级指挥!”

此话一出。

众将领脸色脸色再次一变。

好家伙,你小子真是胆子大呀。

连当今圣上也敢编排。

你真不怕被治欺君之罪呀。

“小玄子,慎言,你小子不要命了。”

“小玄子,有些话不当说就莫要说,惹火上身。”

“呵呵,两位老将军,我身上惹的祸端还少吗?”

“说实话,此番话,也便是在军中,再长安,我也是不敢说的。”

叶玄讪讪一笑,继续说道:“诸位权当今日我胡言乱语好了,若有人想要上奏朝廷,告发我,我自也无话可说。”

“但是既然开口了,该说还是要说的。”

“我大靖大军对外征战之中,尤其面对一些硬仗苦仗之时,屡屡败绩,长安城的那位也是有莫大牵连的。常言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为将者,当有判定战场局势的能力,并且踢出干扰影响因素的能力,即便是这干扰因素来自长安城,来自金殿上的那位。”

“毕竟带兵打仗乃是武将的本职,非是陛下的本职。”

“你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不过你说的的确也是实情,陛下最雄才大略,但不得不说,当初几场仗,陛下的越级指挥,的确影响了战场的走向。”

月刑天笑着感慨了一句。

眼前这小子好似一个初生牛犊一般,当真是什么都干往外说。

难不成是得了永盛帝的授意,故意这般说。

还是说这小子知道有平阳郡主这一道护身符,知道陛下不会惩戒他?

“好了,此话题到此为止,免得真的惹火上身,说今日之军情,你小子什么看法?

“故弄玄虚而已。

“你是说三国大军的动作,都是假动作?

月刑天微微凝眉。

“不错!

叶玄也是爽快的答应。

“假动作,此番动作,劳师动众,叶小侯爷一句故弄玄虚,是否草率了一些?

“草率吗?对方明摆着就是故弄玄虚,是不争的事实呀。

叶玄看向月公明。

这小子现在对自己的意见似乎又大了不少。

眼神火辣辣的盯着自己。

不是灼热,而是有一种想上来掐死自己的感觉。

“那你说,他们这般故弄玄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遮掩其真实的用意啊。

“那他们真是用意是什么?

月公明继续追问,其他人也都眼神灼灼的看向他。

等待他的下文。

“这个真是用意到底为何,我尚不能做最终的判断,不过大体清楚有两个方面。

“继续说。

月刑天也催促起来。

叶玄点头,“其一,在北!当是为党项国的出兵作遮掩。诸位可能还不清楚,此次党项国在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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