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已过，灯半昏时月半明。
许是轩辕旻身上太暖，周适安被轩辕旻随便一哄，就晕头脑胀地就安静下来。两人坐在偏殿的罗汉床上，周适安靠在他怀里，低头看着两人的发尾纠缠环绕。
“皇上为什么会选男妃进宫？”周适安轻轻开口。
轩辕旻诧异地看了眼怀中人，仍是回答了他：“原因有很多，比如，朕不想步先帝的后尘。”
周适安想起神仙大哥给他说过的那些过去，隐约猜到轩辕旻从前在宫中的生活有多水深火热。
后宫争宠加上皇储夺嫡，哪样不是满手血腥。但是不生子嗣就了结这些吗？那这一大片江山怎么办？
“陛下有勇有谋，竟能摆平前朝那些老古董。”周适安笑。
“那以后你会立皇后吗？还是，我们所有这些人在陛下眼里都是一样的，都是你打发时间的慰藉。”周适安直直抬眼。
轩辕旻把从膝头滑下去的人又往里捞了捞，“这话也只有你敢问，看准了朕不敢杀你？”
“别转移话题。”周适安执着。
“如果你问朕会否立后，实话说，朕也不知。此事关系国政，皇后之位等同与朕分担半壁江山。这其中的分量你可能明白？”
轩辕旻话语深重，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周适安也如他所想听懂了其中的深意，久久没有说话。
“至于第二个问题，若论容色家世，自然是各不相同。”轩辕旻看了他一眼，“你想问的就是这些？”
轩辕旻静静等着他的动作，却见周适安的小脸拧成一团，不知在心里苦苦纠结些什么。
其实他心里正在和天人交战。
神仙大哥：“你等一会，大好时机你问这种无聊的问题？非要我一字一句教你怎么勾引......吸引皇帝吗？”
周适安果然纠结：“我就是想知道嘛，如果做皇后是有条件的，那我只要努力符合他的条件不就行了吗，天长地久他一定会爱上我，爱到不能自拔！”
神仙恨铁不成钢：“自古无情帝王家，做皇后就是做后宫臣子，哪有什么爱不爱啊，到最后都是君臣！权利，地位，这些才是有用的。何况我要的是心头血，你也不用非做皇后不可啊，贵妃也行啊。”
“那怎么能一样！”周适安反驳，“帝后夫妻一体，夫妻你懂吗！”
“......”
神仙沉默了一会，狐疑道：“你真的是为了帮我拿心头血才想当皇后吗？我怎么不信呢？”
“当然了！”周适安怪叫道。
“你最好是！”看着明显心虚的小狐狸，神仙大哥隐隐感觉自己任重道远，“现在赶紧爬床！一个小选侍就做起皇后梦了，你醒醒吧！”
周适安噘嘴：“嗷。”
“怎么不说话？当真问完了？”
轩辕旻低沉的嗓音重新在耳边响起，周适安甩甩脑袋，努力把爬床晋封排上日程。可一看到轩辕旻那张脸，他就总是忍不住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在轩辕旻心里，自己到底是什么？
“陛下，”周适安慢慢抚着他的脸颊，一点点描摹他的眉峰和眼角，惹得轩辕旻频频眨眼，“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轩辕旻犹豫了下，抿着唇道：“如果你不犯下什么滔天大错。”
“是因为我父母吗？”周适安问，“你怕苛待了我被天下人戳脊梁骨，所以再不喜欢，再不愿意，也会尽量纵容我。”
轩辕旻的目光突然幽深。
他等了整整一夜，却发现周适安自始至终问的都是些关乎情爱与否的问题。起初他以为周适安只是借机撒娇，没想到他是真的很在意。
难道拥有未卜先知之能的神人来到他身边，是为了过情关的？
那一瞬间，轩辕旻想了很多，但他一句也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拉下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周适安，”轩辕旻说，“你是想要朕的心吗？”
周适安一愣，脸颊慢慢变红，他努力想抽开手却抽不出，只好随着轩辕旻的呼吸在他胸口起伏。
轩辕旻捏紧他指尖，神色不变：“说。”
“我又不是吃过路书生的狐狸精，要你的心做什么，”周适安别开眼，“你不愿回答就算了，何必又来逼我。”
“朕只是觉得你变了很多，有时不得不多心。”
“那你就当是换了个人吧。”周适安突然扭过头看着他道。
轩辕旻挑眉，握着他腰的手骤然收紧，周适安一下子被他牢牢锁进怀里。
“你最好——”
话未出口，周适安突然挣扎着咬住他的嘴唇，眸子里一片精光。
轩辕旻还要说什么，他就又堵上去，还自作主张伸了舌头。
火一下子烧起来。
轩辕旻默默收回“神人”称呼，认定周适安是个狐媚妖孽。
那他只好斩妖除魔了。
轩辕旻直接抱着他起身，大踏几步将人抗到榻上，一番互相纠缠彼此对抗的试探，全化作口舌之争，愈演愈烈，夜半方休。
竖日，皇帝从兰林殿起驾上朝，一连数日，再未传召过别人侍奉。阖宫上下无人不知：
分明快要立冬时节，兰林殿却花草齐芳，比春日里还要千娇百媚。
“这就是兰林殿？”顾笙穿着一身木槿圆领长袍，外面裹着厚实的披肩，顶上缀满细碎朱玉，日头一照异常璀璨。
他远远站在甬道拐角，老远就看到从兰林殿东角伸出的一片参天竹林。叶色虽已经沧桑，却是满宫最后一抹绿玉。
果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
顾笙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身边的宫人扶着他走近两步，“主子，咱们要进去吗？”
顾笙哼笑，摇了摇头，“走吧，回慈宁宫。”
这几日陛下查禹州王氏一案查得紧，他可不想在这时候触霉头。
何况有太后在，即便他什么也不做皇帝也不会亏待了他。
这日午后，端王奉旨入宫回禀王氏通敌一案。此事他奉命追查已半月有余，接连数日不眠不休，总算在立冬前夕拿住了关键人物。
轩辕旻排行第七，端王轩辕澈排行第九。先帝子女众多，但能和轩辕旻如此亲厚的也只有轩辕澈一人。
昨日他刚快马加鞭从禹州赶回，今日一早便被轩辕旻宣进宫内，小世子在府里哭着喊爹，抱着他大腿不肯松手，端王没法子，只好带着儿子一起入宫。
总角小儿正是顽皮的时候，王和让徒弟小乐子陪着小世子去御花园玩，偏偏找路过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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