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寄书回到家中,钱瑞凤走过来问道:“今天同叶国公谈得如何?”

身上官服还没有脱下,虞寄书楞了一下,反问道:“祖母怎么知道我过去了?”

钱瑞凤走到虞寄书面前仔细端详了穿上官服的孙儿:“叶国公派人来说,不然我指不定着急。”

“还好,只是我觉得今日穿一身官袍,没办法和叶老前辈对打,颇有遗憾。”虞寄书跟祖母将事情一一说了。

“你什么时候青梅煮的酒了?”钱瑞凤从中提取了信息。

这孩子去一趟边关,竟然还喜欢上了喝酒。

虞寄书反驳道:“淡酒,淡酒,不容易醉的。”

“这是一个人推荐的,我尝了尝觉得好喝,就喜欢上的。”虞寄书挠了挠头,至于说带坏他的人是谁,就这就并不太方便和祖母说。

梅子酒之事钱瑞凤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她为人一向开明,只要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事,一般也就不予追究。

唯一真正动怒的,还是几年前虞寄书请缨边关,最终也被他的决心给动摇了。

钱瑞凤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你今天去工部,没有遇上什么别的事情?”她的语气缓慢而又诱惑力,按理来说以虞寄书的性子,对上屈尚书应当是烈火遇上酒,烧得更旺。

今日虞寄书回家,并没有提及工部太多事情,一天时间发上的事情还没有在叶国公府不到一个时辰的可聊。

虞寄书歪歪头,在叶国公府的经历冲淡了他一整天的郁闷。

此刻半个月来的胸有成竹,和这些天的接连打击,让他不清楚自己该怎么样才能达到目标。

他思忖了一会,问道:“祖母,要是想劝一个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该怎么办?”

钱瑞凤眼睛一转,手上玉镯转了转。虞寄书面色凝重,说是再问她,更多的是在拷问自己。

一时半会,虞寄书也不会从他的沉思中走出来,钱瑞凤坐下来,按照往常的习惯等着他自己出来。

为了不打搅虞寄书,她将侍奉的人挥出去,两人就这么呆着也不说话。

虞寄书垂头丧气,他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没受过什么委屈,也很少经历波澜。

最大的波澜也不过是想要相仿太宗起兵谋反,可惜既没有大人,还遇上了高手,造成他后半辈子的蹉跎。

但他这几日做的事情,和打仗、造反又扯不上边。

以往打仗,赢了或者输了,对着地图和兵力部署,就能知道赢在哪里,输在哪里。

擂台上的胜负更是容易,只要多加练□□有一日可以得胜。

可今天去工部,不知怎么的感觉是一潭死水,静悄悄的,点是什么东西缠在你身上,让你叫不出来,只能默默的陷进去,然后再也出不来。

去工部任职之前,他心中怀着一番大作为,要修桥修房,要悄不作声的将危机消弭于无形之中。

可真的到了,看见以往没注意的,才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差了不少。

上一世平衡官场的李温琼,不说见不着,就算是见着了,应该对自己也有了坏印象。

能够解决暴雨疏通的卢清,他又没办法说服。

暗暗地,也不是,光明正大地说想让李温琼进入朝政,这么没什么。

钱瑞凤茶杯里的茶,由热气腾腾,变温,然后变凉,外面的天也渐渐黑了起来。

她将蜡烛点亮,莹莹烛火开始散发微弱的光,比之白日金乌,比之夜里皓月,都要暗淡,却也能在黑暗中照亮一点前行的路。

她做这些事情,静悄悄的,没发出一点声响,任由虞寄书自己埋头苦想,他这样的脾性,如果不是自己想不通,贸然打扰又会闹得两个人吵起来。

听罢虞寄书所讲的在叶国公府之事,钱瑞凤微微有些慨叹,叶国公膝下只有二女,长女战死沙场,只留下一个女儿如今不知道身在何处,叶皇后也只留下了长平公主一个女儿。

虞寄书从思虑中抽出来,也没有给自己出来个明确的答案,看见祖母含笑望着他:“自己想通了没有?”

他叹了口气,头上带着的黑色幞头两根翅垂下来,一身绯色衣服,却能看出人心情不好。

“祖母,我问您的问题,该怎么办。”虞寄书走到钱瑞凤身边坐着,贴心地给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端上来。

钱瑞凤接过茶杯,说道:“你自己不就干过这样的事吗?”

我,干过,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

虞寄书茫然不知,自己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

钱瑞凤双手指向自己,笑道:“你不是将不同意你参与的我,给说服了?”

“祖母,那是我死皮赖脸搀着您,这怎么能对一个—”

不,不能将卢清供出来。

虞寄书清了清嗓子,说道:“对外人这么干。”

“我只是让你想一想,人最重要的一个品质是什么?”钱瑞凤的脸被烛火照亮,但有一半仍然处在黑暗,“是坚持啊。”

“今日在叶国公府看到,谋定后动,也是一个策略。”钱瑞凤勾起嘴角,她虽为女眷,这朝堂政治,也算了解一些。

屈康是个两不沾又两都沾的人物,通俗来讲就是既不是原来赵家那边的,也不是盛家的,只是个当时两派内斗,偶然捡漏当上了工部尚书。

他任上之做一点,谁让做什么做什么,谁想干什么干什么,这些针对的都是两派的实权人物。

底下人是什么想法,他也不怎么看,只管交上去,又因为着实没有出什么大事,次次考核刚够一个合格,两派争来争去都不同意对方的人选,也就只能让去屈康继续留着。

“屈尚书此人,你不能来硬的,只需要干一些天,将建议混在里面,他传到尚书省,过了之后,你这事不久成了?”

“屈尚书这么容易糊弄的吗?”虞寄书见没有被祖母发现他真正想要问的问题,心里松了一口气。

钱瑞凤见他不会抓住重点,无奈道:“你就是直白,这点好也不好。”

虞寄书直性子这个脾气,见他这么多天心里筹谋,以为改了不少,如今遇上事情便全部都暴露无遗。

自知自己似乎又说错话,虞寄书不再说些什么。

“你既然选择工部,就有自己的打算,我且问你,你有什么计谋?”

“计谋,就是,就是—”虞寄书接连几个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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