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后来闹到了长乐宫,刘彻欲以谋害皇嗣的罪名惩治皇后和隆虑侯,而窦太主却把所有的罪责都揽下来,言隆虑侯是受她指使去绑架卫青的,还说是她诓骗的皇后,目的也只是为了杀卫青泄私愤,皇后并不知实情,只是一心想维护自己的哥哥,和我维护卫青的是一样的,没有谋害皇嗣一说。然而,窦太主早前对刘彻有拥立之功,又有太后护佑,就连这杀人未遂的罪名最后也全然落空。

在皇权亲贵面前,普通百姓的性命竟连一只蝼蚁都不如,而他们作恶多端,却仍旧能逍遥法外,富贵无虞,世道的不公便是如此。

没能惩治得了皇后和窦太主,刘彻将所有的怨愤,最终变成对卫氏一族的风光大赏,刘彻先是封卫青做了建章宫监,后来又和大哥一起加封为侍中,可以任意出入宫禁。几日之内,卫家的赏赐达到了数千金之多,而我也被册封为仅次于皇后的夫人,各种赏赐流水一样进入温室殿,一时间未央宫里人人侧目,震惊不已。

我不知道刘彻到底破了多少旧例,竟令整个未央宫都为之震惊,但我知道所有的金钱名利都换不来卫氏一族以及我和我腹中的孩子安然无恙。刘彻的封赏我没有丝毫推辞,我左右不了恶人作恶,能做的就是保护我所珍视的人不受伤害,又或者在他们受到迫害时我可以有能力去帮助他们,而不是在面对恶人的时候是那么脆弱不堪,无能为力。

此后的日子,每每想起那日在椒房殿的凶险,我仍是心有余悸,彻底放弃了与她和平相处的想法。我对皇后的恨,已经让我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愿意做了,于是在胎像坐稳了以后,我又回到了上林苑。

入秋以后的上林苑,远没有春夏那般美艳的风光了,黄叶落尽,寒风四起,四下一片荒凉。加之我又身怀有孕,回来以后,我便很少再出五祚宫的大门了。

闲来无事,除了读书练字以外,我找了许多事来打发,或是抚琴唱歌,看书下棋,亦或是织些布匹,做些针线。也会拉着宫人玩玩六博,做做游戏,赏花看景。看着自己腹部一天天隆起,想到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幼小的生命,我心中既惊喜又震撼,温暖且幸福。

刘彻陪着我的日子越来越多,除了大朝和谒见太后会去未央宫停留,绝大多数的日子都是在五祚宫。闲事也会带上三五个人,或是狩猎,或是到宫外游玩,无拘无束,自在散漫。

收复东瓯以后,刘彻在军政上的自主权提高了许多,虽然宫城禁军和宫殿门户及内部的禁卫这两只近卫军的统领都是窦太后的人,但在窦太后的默许下,刘彻于八九月间开始组建自己的近卫,在狩猎和微服出行的时候,常与亲近的侍中,常侍,武骑及待诏的良家子中善骑射者相约在诸殿门会集,统称为期门军。

“朕打算把期门军交给你大哥去管”,刘彻站在门口举弓搭箭,凝神屏吸,瞄准了院子里的稻草人,咻的一下,那箭不偏不倚的正中稻草人的脑门上,又看着我道:“人不多,让他去练练手!”

我取了一小块梨喂到他嘴里,又继续去削:“大哥以前没做过,陛下放心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他么?”

“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嘴里含着梨,说话也有些含糊,又道:“就是要挑没做过的人去做,那些做过的人,要么就是我不待见,要么就是老太太不待见。你大哥骑射还不错,人也稳重,最合适不过了!”

“朝政上的事妾不懂,陛下觉得合适就行。”

待他吃完,我又取了一小块递给他,又继续道:“不过有一点,我是我,兄弟是兄弟,可不能混为一谈了,陛下是做大事的人,我的那些兄弟,陛下觉得可以的就用,不行的话就打发他们回去种地,不能让他们耽误事儿。”

“要种地也轮不上他们,你大哥是个能成事儿的,就是经验少了些,再过两年,朕还有更大的任务交给他。卫青年纪虽然小,但是好学,上进,这一年在军营可长进不少,多历练历练,以后也不能小觑了。”

“还是陛下肯花心思去提点他们,不然他们哪里会有今天。”

刘彻吃完梨,想了一会儿说:“朕是觉着你们卫家人身上都有一股劲儿,懂得抓住机遇,积极上进,这要是换了别人,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可是你们不会。”

“敢情陛下的这一番风光大赏,是要试探我们卫家呀?”我撅起了嘴,将手上的梨递给宫人,又取了帕子过来擦手。

“没有的事?”刘彻又举起弓,顿了顿,又唤我:“子夫,来,过来,我教你射箭。”

我向来不会骑马射箭这些东西,有些犹豫,可他却执意拉我过去,站在我身后,手把手的教我射箭,又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大姐叫金俗么,朕封了她一个修成君,你是没瞧见她们家人得势以后横行霸道的做派,像这样的一旦有权有势就忘了自己姓什么的,我见的多了,可你们家不一样。”

我记得刘彻说过,这个修成君是王太后入宫前生的女儿,刘彻登基后,通过韩嫣找到她,遂将其接回宫里侍奉太后。

在他的帮助下,我瞄准了稻草人,一松手,那箭就飞出去了,略微有些偏了,射了个空,我有些失望。我想自己试一把,便不让刘彻帮忙,按照他说的动作要领我自己举弓搭箭,然而没有刘彻帮衬,我连举个弓都费力,遂道:“这把弓也只有在陛下手里,它才有用武之地,若没有陛下,就什么都不是了!”

勉强用力射了一把出去,然而箭一出弓就掉在地上,碰都没碰到稻草人。

他笑了笑,又取了一支箭,扶着我拉弓射箭,一松手,那箭簇正好落在稻草人脸上,又拥着我:“你总说你什么都不懂,我看都是些诓人的鬼话。朕每次跟你说话,你都能说到朕的心里去,可知你这心里比谁都明白。”

“没有呢”,我推开他,含笑道:“也就是陛下愿意跟我说,陛下不愿意跟我说的,我还不是稀里糊涂就这么过了!”

“这话你可冤枉我了,这里里外外只要和朕有关的,哪件事你不知道,朕瞒你什么了?”

“真的?”我盯着他的眼睛,伸手去揭他的衣袖。

我才一碰到他的手,他就躲开了,还笑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这样多不好!”

“我自知没资格去管陛下,陛下不让看,我不看就是了。”我转身进了里殿,不再理他。

“怎么还生气了?”他把弓箭扔给旁人,也跟了上来:“行行行,就知道瞒不过你,给你看还不行么!”

说完,他自己就把袖子撸上来,把手伸到我面前。

洁白的小臂上整齐的排列着三道已经结痂的伤痕,虽然不深,但还是刺眼的很。我知道他喜欢打猎,身手也不错,曾亲手射过狼,猎过虎,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敢徒手搏熊,还瞒着我,若不是卫青来看我跟我说起,我还被他蒙在鼓里,受了伤我都不知道。

我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又看着他道:“和熊打架,好玩儿么?”

“打猎嘛,哪里没个磕磕碰碰的,都是些小伤,不碍事的!”他陪着笑脸,却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知道他喜欢这样的刺激,那些劝谏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又道:“叫义妁来看看吧,让我放心。”

“你别去叫她”,刘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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