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畅突然来找,柯翔刚好也在府中。听闻此事,并得知柯清云不是在她院内招待他,柯翔立即不请自去,先柯清云一步就近去了苏云畅被领去的茶室,以主人家姿态先招呼起他这位稀客。
直到柯清云后脚来到,柯翔才有些不情愿的自己起身来将主位让与她,自己退下坐到苏云畅对面去。——这么一来,他反而成了屋里三人座次地位最低的。
苏云畅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也知道:不只是柯翔自有他的计较,另一个故意无视柯翔这么明显人前人后两张面孔的表现——想必她心里也有自己的计较。
“上次还不敢肯定,现在看来,他们的确并不同心。而且,他们彼此对此也心知肚明,甚至无意隐瞒。——至少,在我面前,他们不打算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苏云畅琢磨着,他俩明摆着都想利用他。
“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找我?看来,你是已经做好了觉悟?”柯清云看着苏云畅,眼里透着精算。
不同上次,这次她是一出现就一派正经严肃、始终正襟端坐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在她身上自然流露、环绕周身。让人感觉她边界明晰,不容侵犯。
“那是我的事。后果也由我自行承担。——既然你心知肚明,也并非真的在意,又何必再惺惺作态?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苏云畅毫不示弱地直视柯清云,心里好奇她究竟有几张面孔?
“呵。看来是真想清楚了。”柯清云无所谓地嘀咕了句,完全无视苏云畅言语中夹带的不知真假的情绪,只就事论事地直入正题:
“好吧,既然你已做好觉悟,那我们就直接说正事。——你开个条件,我们自会根据你能配合我们的程度来提出我们的要求。”
苏云畅听了,不由蹙眉,特意瞥了坐他对面的柯翔——此时,柯翔也是微蹙眉头。——原来,连柯翔也不知道?
“如果连柯翔都这么觉着……那也就是说,她刚才定的这套规则并非是他们势力所惯用,而是她自己的手段?——而柯翔对此竟也一无所知?——他们不是相处挺久久了吗,怎还会一无所知?”
苏云畅拨弄心里的算盘,重新评估了柯翔可能的价值。
眨眼间,苏云畅做了初步判断,他佯装只因柯清云的要求迥异于他过往的“习惯”而反问她:“你是不是弄反了?难道不该是你先告诉我你们想要我做什么?然后我再开出我的条件?”
柯清云全不在意地撇嘴一笑,略带嘲讽:“你知道,我最经常遇见哪种人吗?”
尽管“挑衅”甚至隐约的“威胁”是他事前早已料算到的,但当他面对柯清云这样的挑衅方式,苏云畅还是有些犹豫,不敢轻举妄动。他对她知道的太少,远不及她对他的了解——这是他眼下最致命的弱点!
一时间苏云畅满脑问号。根本摸不透她的用意,又该如何回应才最妥当?
柯清云看出苏云畅识趣的警慎,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知道他已不敢再随便接她的话,这才刻意调整情绪,压下刚才故意泄露的一点怒意,主动说下去:
“我最常碰到的,就是一上来就想要跟我提他们自己的各种‘想要’、‘要求’,却从头到尾没有自省过——自己是否拥有能与他们提的要求相匹配的价值?
或者说:他们只想着自己想要什么,甚至认为自己理应配得上拥有什么,却完全没有思考过自己有没有承担起与之相对应的责任?以及是否承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我族的规矩:你要想得到什么,就让自己配得上它;你的价值若承担得起那等的责任,你就有权要求我族动用全族资源来回报你对等的、与你之于全族的价值相匹配的资源。
总而言之,就是‘权’‘责’要对等,并且衡量的标准是‘对于我族整体的贡献价值’。
然而,我遇见的绝大多数不仅对我族的基本原则一无所知,甚至对他们自己都未必有清醒的自知之明。
他们中的多数都是过于高看了自己,低估了别人。究竟是哪儿来的自信?——一群蠢货。”
苏云畅登时恍然大悟。不仅是明白她表面再明显不过的指桑骂槐;更明白她或许早已习惯成自然、却足以让发觉到这一点但之前从未有机会像她一样体验、领教到它(他们背后的势力)的强大的人——譬如苏云畅自己,会为此而兴奋不已!
苏云畅忍不住急切追问她:“这么说,你果然有着远比我以为的还要多得多的资源?所以才有底气敢这么理所当然地先问对方的索求,再提很可能其实是你‘退求其次’后的对对方的要求?
你是从一开始就笃定:无论对方提出怎样的要求,你都一定能满足了对方?但你却没有信心对方能否也同样做到如你所愿?”
柯清云不觉唇角微翘,略带不屑和几分讥讽,眼神冰冷,完全不为他的挑衅、试探所影响。只是语气平和地纠正他的理解不全:
“准确地说,不是我有这能耐,而是我族有。——只希望我的直白,没有伤到你的自尊。”
苏云畅不禁哑笑。嘴角微微抽动。说不上生气,但确实有些被刺激到。
她明明再清楚不过他此时的真实所想,可她还要继续假装不知?——她是还没测试够他?还是故意要磨他的性子,故意要挑他最不能忍耐、急切想知道的“可以希望得多大”来磨耗着他?
“好吧。那我就说说我的要求。”最终,苏云畅选择暂且妥协。
“我想要摆脱‘苏氏’。我想要你、或者是你们不仅要带我离开雁国,还要带我去见识你们的主子。”苏云畅提出自己的要求。
一旁只是旁听的柯翔,一时愣住。苏云畅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柯清云则沉默片刻。这片刻时间,她对苏云畅的要求其实没有半点意外,只是在假装似有自己的盘算的刻意拖延了点时间。故意让苏云畅等了一小会儿才突然打破这份能让他感到窒息的可怕“安静”,——对苏云畅指出:“你这可是两个要求啊。”
“而且,”柯清云继续说话:“你想要见识的‘我们的主子’——这个要求本身从前提上就不成立。
你有所不知,事实上,我族其实是个形散而神不散的群体。如果套用你能听得懂的话来解释:我族无论在哪儿,就算只是一人待着的地方,也可以说——那里,就是我族的‘主力所在’。而我们,没有所谓的‘主子’。
我们的‘主力’到处都是。而我族的族人,他们既是族人,亦是各自所在群体中的一员,同时也是自己的‘主子’。
我们有像柯翔这样的,也有像撒米一样混入平民百姓中平日里就只是个普通百姓的……
总而言之,若你只想见识一下‘我族的主力’‘所谓的主子’的话,那么你现在就见到了——‘我’就是。同时,‘我’也只是其中之一。——‘我’既是‘整体’,也是‘整体’的‘部分’。
而像‘我’这样的,规模涣散得难辨边界的……我甚至可以跟你这么形容:如果你心存——要灭尽我族,或是要彻底将我族族人赶出雁国——这类的想法,那除非你能杀尽所有‘雁国人’,或者把所有雁国百姓全都赶出雁国,否则,你绝无可能将雁国境内的我族族人赶尽杀绝!
我族的存在,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知道你,但你不知道哪个是我?”
苏云畅起初听着,还有些觉着柯清云是在有意刁难他、耍弄他,但紧接着,越听到后面就越感到不寒而栗,甚至有些毛骨悚然——这是一种怎样深广又无声无息的势力覆盖?他们的利益分配得有多奇特才能塑造出这样奇怪且生命力异常灵活、顽强的组织势力?!
柯清云没打算等着苏云畅自己完全消化刚才一下接收到的这么丰富的信息。自顾自继续补充道:“不过,或许我能把你的话理解为:你其实真正想要见识的是我族之所以能有我族的强大优势——它的根源所在?——你是否是这个意思?”
苏云畅听了,这才回过神来。柯清云适时提醒了他,让他不禁在不由点头的同时,面对柯清云,竟然感觉有些怯弱?
“她该不会是在有意暗示我:我得用他们的方式去要求,而不是用我自己的?——难道说,从今往后,如果不照着他们或者是她的规矩来做,我就无法得到我想要的?”苏云畅暗忖着。
“礼尚往来。既然你提醒了我,那我倒也想听你说一遍,我之前提的另一个要求你理解的意思?”
觉察到像这样的理解差异很可能引发不容小觑的无穷后患,苏云畅刻意向柯清云提出要求,要她逐字逐句再重复一遍他的意思,以配合他完成必要的相互确认彼此理解的信息误差。
同时,他也相当是默认了自己会按照她的理解方式来重提他的“要求”。
柯清云领会苏云畅的意思,满意地笑了。回复他:“你的另一个要求,我的理解是:你想要为你的生母报仇,你想要苏立文、乃至整个‘苏氏’为此偿付代价。但只要是他们付出的代价足以让你感到‘公平’,那至于是否真要整个‘苏氏’灭亡?——你其实并不在意。你只在意当他们付出代价之时,你能否避免被他们牵连?并且,还要能自此与他们彻底再无瓜葛。——这,是否就是你接下来打算要做的?”
“她岂止是了解我,简直比我自己还了解自己!”苏云畅感到有些失控的不安。面对柯清云,他对自己顿然没了信心。自他有记忆以来,还从没有哪次会像此刻这般,深感自己脆弱无力……
“嗯……”柯清云难得表现出略有斟酌。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抬眼看向苏云畅,告诉从刚才起就一脸苍白、低头不语的他:“你的要求并不低。甚至可以说已经够到了我最初对你的‘估价’。——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云畅嘴角一抽。大大深吸口气,集中精力应对眼前必须克服的“面试”障碍。
尽管他不喜柯清云这样的贬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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