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村长家前院，打起来的是孙、王两家人，两方人已经从对骂演变为互殴，颜随萤没急着进去，抱着胳膊在门口听了一阵。
王家人口多，前头有两个还能干活的老人，下头三个小子一个姑娘，都没成家，最小都已经九岁，前头三个小子都过了十二，能帮家里干活了，再加上夫妻两，一大家子八口人，是村里人口最多的一户。
孙家本家人口多，两个小子们成家早，两个姑娘们也嫁了出去，因着山青村的规矩，成了家的就得另外起新屋，现如今只有个六岁的小儿还在本家里养着。
前年村里围猎了野猪，分银子的时候两家就结下了梁子，本来是按人头分，分均了剩下一些买了祭祀山神的红布，村长给每户都分了几条。
孙家分房多，得的红布就多，王家就不服气闹了一通，本只是些小口角，孙家人本不想理会，奈何王家处处不饶人，等到大儿子定了亲要修新院子，村里那么多空地，偏偏就要王家中间那块地，断了人家的连片的土地。
今天这通闹也是王家先挑起，孙家新分出去的都是新婚不久，只有孙家大哥有了后代，其余就只有夫妻两人，按照江枣的安排，需得一家两人去采摘，两人打包，一名青壮去送货。
送货好说，可这采摘和打包，别家多少都有小孩和老人帮忙，他们几家就赤条条两个人，提议能不能两家合并一起干，四个人更能周转。
村里也有其他几家是这种情况，其他家也考虑日后还要售卖，就算现在人多，日后也难免会如此，都表示赞同，唯独那王家不同意，冷嘲热讽了一通。
“你要两家合并，行啊，那你们就只能分一家的钱。”
这就成了导火索，新仇加旧怨打了起来。
“王八羔子，老子早就想打你了！跟在我家屁股后面闻味儿，啥事都有你，皮痒了老子就给你松松！”
“我呸！是你家先不要脸，多吃多占还有理了，来啊！打就打！谁怕你不成！”
两家人当真扭打在一起，这次村长也劝不住了，站在旁边哎哟哎哟的干着急。
山灵看村民打架着急也没办法，叹口气飘了出来，村里是这种，大矛盾没有，鸡毛蒜皮的事不少，小打小闹的倒也正常。
颜共秋听得津津有味，转头看向颜随莹，“你们村是卖什么的？”
颜随莹心情不佳并不理会，山灵是个憋不住话的，反正颜共秋要留在村子，倒豆子一般吐了个干净。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前因后果，颜共秋更有了兴致，很好奇颜随莹会如何处理，“你要管管吗？”
颜随莹沉了脸，她最烦麻烦事，尤其是人际关系这一类的。
怎么处理？她倒是想把闹事的人赶出去，能干就干，不想干都滚！可被契约束缚，只能想想。
村长院里的枯树发出新叶，新枝暴涨，将里面打架的十几人通通卷到了半空中。
人群瞬间寂静无声，颜随莹抬步缓缓走了进去，冷冷看向被吊在空中的人，“继续打啊，怎么不动了。”
枝丫晃动，将两家人一对一拉拢，“打群架有什么意思，给你们机会单挑。”
被吊在高空，闹事的那些人都不敢乱动，颜随莹稍微晃一晃就被吓得哇哇大叫。
“神女饶命！”
“不打了！不打了！神女饶命啊！”
“莹莹！”颜温和关秋不在，只有关冬还敢劝她，“别伤着人。”
“呵，还用我伤？他们打得不是很欢吗？”颜随萤冷笑一声。
颜共秋慢步走到颜随莹身边，饶有兴致的看向空中吓傻的一行人，“你们觉得分配不公？”
那些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哪还敢说什么，头摇成拨浪鼓，哭喊着认错。
颜共秋环视一周，其余人皆是眼中惊惧，都低头避开他的视线，颜共秋笑容更盛，“怕什么，有问题就解决，今天是这两家当了出头鸟，后续还要卖货，心里不服气的别憋着，积怨深了，可就不好解决了。”
众人各有心思，饶是有不服的也不敢接话，有小孩被吓哭，也被爹娘捂住嘴不让出声。
颜共秋走至人群中央，在烛火映衬下，宛如神明下凡，语气平缓，眼中却有一丝嘲弄，“虽被群山环绕，可山中资源丰富，听说你们已建村有百年，怎么一条像样的出村路都没修成？”
“山中多野兽，你们只敢在山口采摘资源，村中青壮也有六十余人，单独不行，也没想着组织围猎，不想着如何扩大范围，反倒被逼的一次次后退。”
“靠山无河，可山中泉水丰富，退守山口，几条小溪也不得不放弃，年年大旱，也没逼得你们开沟引渠。”
“山林沟壑，只唯有这片平地，如此难得，可你们却将这片土地糟蹋得如此贫瘠，但凡村中多种些树，酷暑日也没那么难熬，资源不够，家家户户只顾着开新地又无暇打理，种不出粮食又只能去山中，艰难度日。”
“庄稼人，连地也种不出，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如此循环，穷困成这样，如今山神显灵迎来转机，又把全部希望寄托于山神。”
“自私、愚昧、散乱，山神显灵为的是村庄，烂泥糊不上墙，何不换上好泥，左右不过是发展山中村子，混一批勤劳团结之人岂不更好。”
“怨天尤人，只等着神来拯救，白长了副手脚，何不去镇上做了乞丐，往街口一跪，有个破碗就能讨得吃食，还不用担心入了野兽之腹。”
“神女降临，带了你们卖货屯粮，为了夺取微利竟还要争辩闹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群蠢货，往后谁愿意带着你们干？”
一番话说得村人个个面红耳赤哑口无言，颜共秋嗤笑一声，接下身上玉佩扔给颜随莹，“这玉瞧着值钱，你卖了换成粮食够他们过冬了，往后也用不着费心，他们自甘命贱，递到口中的食物嚼都不愿多嚼，不饿死就成。”
“山神若是真想发展村庄，不如收留逃来的难民，他们好歹知道过不下去想办法，勇气、毅力皆有，给他们提供安定的落脚处，某足了劲干，岂不是比这批烂泥好。”
山灵也呆愣住了，看颜共秋转头看向他，慢慢飘到颜随萤身后，嘤嘤嘤，嘴好毒，好可怕。
颜共秋却不放过它，笑呵呵的点名，“山神老爷，您说是不是？”
山灵叶子抖了抖，探出小圆眼，不敢出来，叶子使劲摇晃。
颜共秋挑眉，“哦，山神老爷也说好。”
“我没说奥！”山灵拱了出来，他还是不愿意放弃村里人的！颜随莹将它按了回去，颜共秋这番话给她说舒服了，“好主意，即刻准备。”
噗通一声，村长带头跪下，其他人大梦初醒，连忙跟着下跪，生怕山神老爷真的放弃了他们。
“求山神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不要抛下我们，我们会好好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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