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芷依旧沉默不言,只双目通红愤怒瞪着俩人。

陆行泽垂眼等了一盏茶时间,耐心终于告罄,掌心用力,握着匕首的手腕微微转动。

刀刃贴上细嫩肌肤,虽未渗出血来,顷刻间便留下一道红痕。

纪云缈刚用茶水浇熄香炉,余光就瞥到队友正准备痛下杀手,当即大惊失色扑过去阻止:“陆…等等,住手!”

“莫慌,仔细脚下。”陆行泽停下动作,匀出一个眼神给她,柔声细语道,“不过试探一下罢了。”

说完又看向手腕,压低声音:“玉芷姑娘浑身僵硬,显然并不想死。又何必替仇人死守秘密,难不成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上?”

玉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劫后余生。

她身躯微微发抖,额头沁出的冷汗从眉眼间划过,滴落在案桌上,却依旧咬着嘴唇没出声。

纪云缈先是扫了眼陆行泽,隔着面具,她看不到对方表情,只觉这番操作令人感到有些陌生。她实在摸不清别人的想法,只能顺着自己的思路,蹲在玉芷面前,试图说服她:“玉芷姑娘,你到底有什么顾虑?”

她思索片刻,眉头渐渐蹙起,问出心中猜想:“大理寺是不是有其他人来过?”

玉芷身躯猛地一震,满目惊愕望向她。

陆行泽对纪云缈的敏锐很满意,他松开束缚,收回匕首拢在袖中,泰然自若坐回软椅,丝毫不担心人质脱离掌控。

“我猜,大理寺的人原本的确是来查探曼陀罗散,然而见有利可图,抵挡不住诱惑,同流合污了。”

嘴里说的是猜测,语气却是肯定。

玉芷不再挣扎,靠着案桌瘫坐在地上,垂着脑袋,直愣愣盯着脚边赭褐色地毯,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悲伤。

见她似有动容,纪云缈赶紧乘胜追击,诚恳道:“玉芷姑娘,我们真是为了铲除曼陀罗散,阻止它危害百姓。”

玉芷沉默许久,终是哑着嗓子:“最开始不是曼陀罗散,是少女失踪案。”

“大概是在半年前,有三个自称是大理寺的人来了醉春楼。”她抬头扫了俩人一眼,嘴边噙着一丝冷笑,“就像你们这样,告诉秋儿他们不是嫖//客,京中接连有少女外出走失,他们是来探查少女失踪案。”

“秋儿与我是一同进的醉春楼,我是被家里人拿来抵债,而她恰巧是那批失踪少女其中的一个。”

“秋儿本以为抓住救命稻草,谁知却是推她入深渊的灾厄。”

玉芷神色哀恸,双眸中渐渐蓄满泪水,她紧紧攥住裙角,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她随那三人离开前,曾偷偷来房中告诉我,有官府的人来营救我们,很快便可以离开这鬼地方。”

“结果第二日,秋儿的尸体便被抬了出来,连棺木都没有,盖着白布随意裹了席子扔在乱葬岗曝尸荒野。”

“秋儿死后不久,我在醉春楼里又见到了那三个人。”

说到这里,玉芷停顿了一下,姣好的容颜变得扭曲,她急促呼吸几次,又用手按住胸口,才咬牙切齿将话讲完:“他们每人手里都端着一箱金子,正与龟公有说有笑。”

纪云缈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原文中醉春楼的靠山是户部尚书,如今却牵扯进来大理寺,还有不知道充当什么角色的黑衣人,整件事情比想象中复杂许多。

玉芷说罢便捂着脸低声哭泣,这件事情是她的梦魇,在心中压了许久,从不敢向旁人吐露,如今虽冒险说出,却觉得身心畅快。

纪云缈面露不忍,但此刻所有安慰都是徒劳,她伸出递过去一方素帕,斟酌再三,艰涩劝说:节哀,只有将那些奸人绳之以法,才能告慰逝者在天之灵。”

“姑娘可知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路?”

“不清楚,他们在我之前,便已经在与龟公合作。”玉芷接过帕子轻拭眼角,先是摇头,思索片刻后又补充道,“秋儿是被黑衣人绑进醉春楼。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送一批年轻女子入楼。”

“原来如此。”陆行泽抚掌轻叹,“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若频繁有百姓报案,家中女眷失踪,长此以往必定会引起官府注意。”

纪云缈反应过来,浑身不寒而栗:“所以他们会找这些黑衣人,从其他州县拐来少女,送到京城。即便案情报至大理寺,也会被压下。”

她想起在曼陀罗花田里的那些男子,他们也是被黑衣人绑走,强行关押在洞穴中。无论男女,都是这群恶徒的敛财工具。

“本以为醉春楼靠着朝中有人肆无忌惮,如今竟然牵扯出三股势力。”陆行泽指尖沾水,在桌上画了三个圈,“醉春楼,黑衣人,大理寺,还真是热闹。”

纪云缈苦着脸,盯着案桌上水渍无语凝咽,只觉得此行愈发凶险。

陆行泽站起身,宽大的袖袍拂过桌面,语气听不出情绪:“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醉春楼背后的人是谁?”

“不知道,他们很谨慎,东家来人从不现身。”玉芷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他,方才激烈的感情已经褪去,“即便是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们。”

陆行泽点点头,似乎早已料到:“你被家人用以抵债,还有其他亲人在醉春楼手上?”

这次玉芷倒是大方承认:“是,我的妹妹也被关在醉春楼里,能说的就这些,与大理寺相关的事情败露大不了一死,我愿放手一搏,但其他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说。”

她声音低下来,似乎想到什么,眸子里流淌着几分温情:“我不能拿妹妹冒险。”

纪云缈正苦思冥想,要怎么才能不动声色透露,醉春楼背后是户部尚书,虽说这样操作是在倒果为因,但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

她还在脑内组织语言,就见陆行泽弯腰将桌上那个价值千两的荷包拿起,在手中上下掂了掂,扬手扔进一边的盥洗盆中:“这些信息已经够用了,麻烦姑娘去跟楼里负责人,是那个龟公对吧,说我们想跟他谈谈曼陀罗散的生意。”

他用毛巾擦完手,补上一句:“若他不肯见面,就说我们是巡抚司的人。”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销毁动作完全吸引住纪云缈的目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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