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面有什么?
这个问题黑泽阵不知道。
10011号踏着轻快的步伐在实验室的透明长廊上奔跑。
上午结束的时候黑泽阵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尽管他早就知晓对方的名字,但从别人口中得知与那个人自己亲自告知是不一样的。
那是独属于自己的。
一个个与男孩长相一样的人与他擦肩而过。
黑发绿眼,阴郁苍白。
或少年,或青年人,更有与他一般大的孩子。
他们有的抱着实验器材,有的捧着资料,若是表演的兴致上来,还会挂上温柔又无害的笑容向“自己”问好。
这就是这所实验室所掩藏的东西。
一个惊悚又怪异的国度。
男孩推开最里侧的门,在确保自己露出了最讨人喜欢的笑容后,对着实验台后道人朗声道:“宫野叔叔,下午好。”
……
金属制品的摩擦声。
心电图的跳动声。
窃窃私语。
“下午好。”
窃窃私语。
“午安。”
冷漠的蔑视。
“您好。”
女孩子的笑声。
“……是。”
“我不会再迟到了。”
抽血。
“……我是10011号。”
保持微笑。
“是。”
“再见。”
关门声。
奔跑。
哭声。
……
“再见。”
“再见。”
“再也不见。”
沉默。
日复一日。
然后得到——宣判。
“10011号,失败的量产品。”
……
“你想逃跑吗?”
男孩抬头,看着他发现的月亮。
月亮有着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发色,他的眼睛是更好看,更浓郁的墨绿。
于是男孩又笑起来。
“你想逃跑。”黑泽阵盯着对方的眼睛,很断定地说。
这是他们私下里第无数次会面。
在每三天,研究员给其他人检查的片刻,他们在肮脏的墙角相会。
男孩给黑泽阵讲细胞,讲物理,用数据去描绘人的死去。
黑泽阵却只能报以他幼时母亲轻哼的诗句。
他说爱人的眼睛不是大海,而是璀璨的金绿。*
说鸟群的迁徙与从不打折的玫瑰。*
他说他会教给男孩他所知晓的外界的一切。
“教我什么呢?我已然学会了我应该知道的。”男孩问。
“那我就教你,你想知道的所有。”黑泽阵回答。
还有更多他没对男孩说,例如少年的第一次心动,以及爱的全部模样。
黑泽阵在任务中成长。
那群还省二十人的孩子们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排剪掉队尾。
管理者告诉他们,如果能活到最后就会得到“那位先生”的赏识,继而被赐予代号,成为“那位”的爪牙。
少年在长高,同时身躯也有了成年人的雏形。
他仍然不被允许进入基地的内部,却学会辨认枪/支的型号。
黑泽阵在飞快地长大,而那天在墙头看见的男孩却仍旧是那副孱弱苍白的模样。
今天那家伙没有趴在墙上谈天说地,而是与黑泽阵分别坐在墙的两侧说悄悄话。
这家伙是研究员的孩子?
是实验体?
还是别的什么?
这里究竟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在他等级晋升后,会在基地里看到与这家伙一模一样的成年人?
无数疑问堵在心里,而黑泽阵却始终没问出口。
少年蹭了蹭受伤的右臂,那上面的绷带和消炎药还是男孩上次会面带给他的。
明明是很严重的伤,现在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是不正常的。
这里很危险。
黑泽阵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异变。
——变得像个怪物。
思维也逐渐简化。
动手时越来越暴力,血腥。
像个动物。
少年从清理的“垃圾”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他吐出一个烟圈,漫不经心地想。
自己恐怕要完蛋了。
吃的东西都是基地里统一给他们配送的。
而每三天一次的体检也是不可避免的。
做完任务就会被押回来。
在前几天,为了能更好地监管他们这群孩子,那些家伙还给他们扣上了一个智能脚铐。
黑泽阵没告诉男孩,给他们上脚铐的那个人,正是和男孩有着同一张脸的人。
你是谁呢?
是专门来诱骗我这种妄想逃跑的人的吗?
黑泽阵始终没问。
他只是翻上了墙,像对方第一次遇见他一样,低头盯着越发安静的男孩。
墨绿的眼睛还是那样冷静。
“要跟我逃跑吗?”
他问。
“……逃跑?”
男孩笑起来,并没有正面回答。
他一如既往地轻浮,愉快,明亮,熠熠生辉。
“你可以做到的。”
“阿阵,你可以做到的。”
男孩握着自己的左臂,仰头看着他的月亮,双眼亮晶晶的。
“那你呢?”
“我?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了。”
骗人。
“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是被允许离开的。”
“只不过为了陪你才会留在这里。”
“我——”
“一周后。”
少年不容拒绝地打断了男孩的谎言。
他近乎强硬地,粗糙地说:“那天是晚上体检,然后我会有一个任务。”
“是押人走的任务。”
“我会有机会离开这里。”
“所以我现在在问你。”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
“然后呢,然后呢?”
带着发箍的女孩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激动地追着问。
西川贺搬家的消息在这几天传开了。
她出于好奇,便拉着毛利兰来拜访西川贺的新家。
本是想着空手去也不太好,却是在毛利兰家楼下的咖啡厅里与年轻人相遇。
西川贺请她们吃了一顿便餐,又给她们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有关逃跑的奇幻故事。
一个男孩和他捡到的月亮之间的故事。
一个爱情故事。
“啊……”
年轻人盯着饮料上漂浮着的冰块,保持着微笑。
下沉的夕阳和饮料里的冰块混在一起,上下浮沉。
他下意识掏出了烟盒,又意识到面前的是两个女孩子,便只是拿在手中把玩。
年轻人仍旧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的黑色大衣,里衬是幽深的墨绿。
灿金色的耳钉与他的双眼交相辉映,在阳光的折射下衬得西川贺越发耀眼。
“接下来的故事就留到下次再讲吧?”
西川贺歪着头,指了指咖啡店外拿着张信件站着的江户川柯南。
“故事还是要留有悬疑,才会引得人无限遐想不是吗?”年轻人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言笑晏晏。
一眼看上去就仿佛世上所有美好的谎言都存在似的。
“还有,似乎有人在等你噢,毛利小姐。”
“欸——真无趣。”
铃木园子仍然保持着她那高涨的兴致,双手托腮,拉长声音。
“就告诉我一点点就像了,至少告诉我们他们最后逃走了吗?”
小学生走进店内,礼貌地向西川贺问好。
“毛利叔叔说有人给他寄了封奇怪的信,要我们收拾一下跟他出去。”
在铃木园子的惋惜声,和毛利兰的安慰声中,西川贺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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