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睿一众人走后,齐衍舟便孤身一人在后军都督府中行走,她边走边思索着这短短两个时辰中探查到的关于案件的全部讯息。

她来到了伙房前,因都督府中出了命案,下人们此刻见有生人到访都有些惶恐不安,此时见齐衍舟一袭青衣长衫,相貌更是俊逸不凡,便知此人应是今日都督府内的贵客,胆小者许是怕说错了话惹祸上身,远远地瞧见齐衍舟便躲开了。

唯有几个胆大的姑娘还站在原地,嬉笑着看着齐衍舟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齐衍舟走上前来,望向那几位姑娘,她彬彬有礼的上前,开口问道:“几位姑娘,可否问个路?”

那几位姑娘见齐衍舟如翩翩君子般行至面前,霎时间便羞红了脸。

身处后军都督府内院的她们平日里都只见过些习武的汉子,哪里见过这样温润如玉俊逸不凡的儒雅君子?几人愈加嬉笑着互相推搡不敢上前答话了。

“公子请说。”

被众人推出来的是一位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少女,头上扎着两个发髻,有一缕乌黑的发丝别在耳际,杏仁般的双眼,一张脸红扑扑的,有些羞怯的开口说道。

齐衍舟极为温和的上前行礼,问道:“后军都督府中有一位在伙房负责采买的秦氏妇人,敢问几位姑娘,可知秦氏所居何处?能否代为引路?”

“公子要找秦婆子?”

那姑娘原一张水灵灵的脸羞怯不敢答话,可听闻齐衍舟所说的名字后,却换了副吊诡神色,一双杏仁般的眼睛透露着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果儿,喊什么秦婆子,要叫‘小、秦、姑、娘’才对!”

那几名一直在后方嬉笑的姑娘们打断了果儿的话后,一齐打趣道,待说到‘小秦姑娘’几个字时,更是一字一顿。

说罢又互相推搡着笑成了一团。

大约几人都正是少不知事的年纪,因此说什么都是嬉笑着,看起来没有什么烦恼。

果儿撇着嘴,并没有理会后方的姑娘们打趣的话,反而是看着齐衍舟,目露些许轻视之意,随手指向了前方一道虚掩着门的屋子,开口道:“喏,那儿就是秦婆子的屋子!您自己个儿寻去吧!”

言语之中已没有了方才羞怯的语态。

齐衍舟虽有些奇怪,但因时间紧迫,也未有多想,道了声谢后便朝着果儿指着的方向走去了。

沿路来到一处屋外,只见那屋子虚掩着门,齐衍舟探头朝里望了望,见屋内无人便用手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齐衍舟走了进去,只见屋内陈设与一般仆役的房中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屋子不大,只有一室,一张旧木桌摆在一进门的正中央,桌上还摆放着一盏燃尽的烛灯和几只略显粗糙的陶制的茶碗,木桌下有两张木条椅,左侧有一排通铺,床褥叠的十分规矩整齐。

齐衍舟看着眼前屋内的场景,回忆起秦氏的话来。

当夜。

秦氏三更时分起夜,先是从床上坐起,借着窗外的光摸索着穿上衣衫,这时她听见外间有人说话,便站在木条椅上扒着窗户边儿朝外看,瞧见了女子是何翠儿,而男子因背着身并未看见容貌。

齐衍舟依着脑中回忆起秦氏的话,学着她的样子在屋内重又做了一番当夜秦氏的动作。

只是她比秦氏高上许多,身形修长,不必踩在木条椅上便能看见窗户外的景象。

从秦氏的屋内向外望去,恰好是一棵参天槐树遮天蔽日的拦住了半幅窗景。

天光黯淡,室外虽有烛火照明,但隔着槐树繁茂的枝杈和窗户的木格,目光所及之处能看到的地方还是十分有限。

并不像秦氏口中所说一般连三更时分都还能远远地能瞧清人的相貌。

且,依秦氏所言,何翠儿若当真与一男子当夜在这里交谈,想必也不会专挑秦氏的房门口说话罢?

肯定是找一偏僻地方,怎么会恰好被秦氏看见了?

细想之下,秦氏言行实在是可疑!

齐衍舟又在屋内转了一圈,见内里再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了,便转身出了屋子。

却只见屋子外边,那刚刚说笑打趣的姑娘们正携着一位婆子指着齐衍舟的方向,不知在说些什么,见齐衍舟从房中出来,那婆子便撇开了几个姑娘,满面疑惑的朝齐衍舟这边走了过来。

“这位大人,您为何从民妇的房中走出来啊?可是民妇犯了什么事?”

说话的是一位个子不高,头发有些斑白的妇人,她有些惊惶的看了看屋里,又看向眼前的齐衍舟,不知她要做什么。

齐衍舟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问道:“您住这屋子?”

那头发斑白的妇人继续哆哆嗦嗦的说道:“是,大人。民妇和都督府中的另一位秦婆子都住在这间屋里。”

齐衍舟又回忆起了秦氏口中的话,她记得秦氏说过有一位和她同住的李氏也在当夜三更时分见到了红衣男子与何翠儿,便开口问道:“您姓李?”

李氏听闻眼前的公子竟知道自己的姓氏后愈发惶恐不安:“大人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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