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婵音回府这件事情并没有提前通知凤家的其他人,所以他们一行人到家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全家老小站在府门前夹道欢迎的场面。

唯有詹氏提前一小时接到了消息,领着下人打开长音阁,又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个遍,确定没有疏漏之后,才放心地坐下歇了口气。

“你说这是为什么?”詹氏不解地问陪房妈妈道,“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的?”

没等陪房妈妈回答,她又压着声音小声道,“有点……偷偷摸摸地?”

一边说,还一边四下看了看。

她知道这话不该说,更不能被人给听去了,可又实在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一定要找个人说道说道才行。

陪房妈妈也赶紧环顾了一圈左右,见丫鬟们都站在门外,屋内此刻只有她们二人,才放下心来,亦压低声音道:“少夫人,这话可不兴说,二姑娘回自己家,怎么会偷偷摸摸地?”

“想是伤还没好透,不能惊着累着,所以老爷和夫人才没叫众人去迎她。”

詹氏觉得她说得有理,接受了这个说法。

可见到气色红润的凤婵音之后,詹氏又立刻推翻了这个说法。

凤婵音的伤已经好得透透的了,不仅能溜达着把整个长音阁逛完,还有力气参加晚上的家宴。

看着既不会累着,也不会被生人惊着。

詹氏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冒出了那四个字——“偷偷摸摸”。

其实她猜得也不算错,凤丞相和安氏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把凤婵音接回了府,还真有一点故意避人的意思,不过,避的不是丞相府的人,而是文信侯府的人。

“母亲,我们几时去给祖母请安?”

凤婵音开心地把新院子转了一遍之后,见父母迟迟不提去文信侯府的事情,心里觉得颇有些奇怪,不由得主动问了起来。

她在别院的时候,可以避开所有访客,可如今既然已经伤愈回府了,就不能再躲在家里不见人了,尤其,必须要去拜见住在文信侯府的祖母——凤老夫人。

不仅要去拜见,而且要快快地去。

若是让侯府的请帖先到丞相府,让老夫人邀她过府相见,那就是做孙女的失了礼数。

说起凤氏,虽然如今在朝官位最大的是凤丞相,但凤氏的主支嫡脉却不是丞相府,而是文信侯府。

当初凤远还是一个小侍郎的时候,别人说起凤家,第一个想到的都会是文信侯府。

这也是为什么,凤婵音那夜拿给明弈的牌子是文信侯府的,而不是她自家的。因为当初去明月观的时候,家里给她带的就是文信侯府的令牌,而不是侍郎府的。

上一任文信侯是凤婵音的祖父,早年已经过世了,如今继承爵位的是凤婵音的大伯凤扬。

凤老夫人,如今就是跟着这个大儿子住在侯府。

凤婵音本来以为一回府,父母就要带她去拜见老夫人的,谁知他们陪着她慢慢悠悠地参观了新住处,安排了晚上的家宴,又同她聊了许多无关紧要的小事,也没提一句去侯府的事情。

她这才自己问了起来。

安氏听到她的问题,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了扬,抬起手帕压了压,才压制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太后去了护国寺礼佛,邀了几位心诚德高的官家命妇随同,你祖母也在其列。”

凤婵音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安氏的意思,试探地道:“这一去,怕是得好几天吧?”

安氏点点头,道:“懿旨上说,需得一旬左右。”

那就是要待上十天半个月了。

凤婵音高兴得几乎要笑出来,她也学着安氏的样子,用手帕压了压嘴角,忍着笑意,严肃地道:“那真是辛苦祖母了。”

安氏亦严肃道:“为天下求福祉,是一件大功德,你祖母不会嫌辛苦的。”

凤婵音附和着道:“母亲说得是,能被太后娘娘钦点随同,是我们凤家莫大的荣耀,想必祖母心中亦是欢喜的。”

两人一唱一和地说完一套场面话,最后还是忍不住对视着笑了出来。

安氏宽慰道:“所以啊,这段时间你尽可以随心自在地,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凤婵音高兴地点着头,终于知道父母赶着今天搬回丞相府的原因了,无非是想让她先安安心心地熟悉一下新家,等心里安定了之后,再去面对“严厉”的祖母。

用“严厉”来形容凤老夫人,其实在凤婵音心里,已经是很委婉的说辞了。

真实的情况是,凤老夫人对她和安氏极其苛刻,已经到了鸡蛋里挑骨头的地步。

老夫人不喜欢安氏,是因为她嫌弃安氏出身低微,觉得安氏配不上她才貌俱佳的小儿子,这一点是她曾明确地表达过的。

但她不喜欢凤婵音的原因,却一直是个谜。

至少在凤婵音这里是个谜。

凤老夫人对其他孙子孙女都是很疼爱的。她既没有严重的重男轻女,也不明显地偏爱某一房的孙子孙女,她就是独独对凤婵音处处看不顺眼。

凤婵音一开始的时候还会伤心难过、困惑迷茫,时间久了、习惯了,才慢慢地看淡了。

人与人之间是讲求缘法的,她和老夫人就是没有缘法,强求不来。

没缘法就没缘法,老夫人讨厌她,凤婵音也同样讨厌回去,老夫人针对她,她就对抗回去,从不委屈了自己。

或许老夫人也看出了她这个大逆不道的心思,所以随着时间的积累,她对她愈加厌恶,两人的关系越来越恶劣。

关系不睦的老祖母,能晚一天去请安,就晚一天,现在能一下子晚上十来天,对凤婵音来说,可当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母亲,你对我真好。”她依在安氏身上,撒娇道,“我最喜欢母亲了。”

安氏笑道:“虽然我很想得你这份喜欢,但这件事情,是你父亲的主意,我也不好冒领了他的功劳。”

“你还不知道吗?与你祖母有关的事情,我哪敢轻易拿主意?”

凤婵音一想也是,她抱着安氏,继续撒娇道:“那我也喜欢母亲。父亲是祖母的亲儿子,在这件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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